正文 第四十五章 宇宮宅的拜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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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宮邸
季騰看著眼前古樸卻不失精致的大宅,黑色金漆大門,門楣上用草書書寫著“宇宮邸”三個大字,門上兩邊掛著兩個印著“宇宮”字樣的白色黑邊大燈籠,的確是很有大家族的風範——
齊願上前去按了門邊的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是一個穿著青灰色男式和服的老人。
“是齊少爺和齊少爺的朋友嗎?”老人恭敬地問。
“是。”齊願答道。
“快請進來,我們少爺久候多時了。”老人彎著腰側開身子,讓兩人進來。
老人帶著齊願和季騰沿著灰色石板鋪成的小徑一路穿堂越門,季騰發現這個宇宮宅實在是大,庭院裏也是隨處可見修剪精巧的樹木花草,滿目都是蒼綠,偶爾跳出幾株粉色或紫色的花,格外賞心悅目。尤其是路兩邊如對陣般豎立著的石燈籠或高或低,古韻十足,有些石燈籠上還攀爬著一些青苔以及藤枝,添了幾分可愛。一直繞過了一個月牙形的池塘,順著一條白色小石子路上了木板橋,來到了半建於水上的大廳。
老人推開了紙紗門,然後彎下身子,跪坐在一邊,讓兩人進門。
“齊,你來了。”原本端坐在桌幾前的人站了起來,看著齊願的眼神裏滿是欣喜。
季騰打量著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踩著一雙同樣黑色的木屐,那身鬆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是沒有半點懶散隨意的氣息,顯得英氣十足,再配上那張臉——好吧,季騰,不得不承認,這個宇宮長得確實過得去,是可以去騙很多無知小女生的。隻是……季騰眯起了眼,他很討厭那個人看小願的眼神,他不是白癡,當然看得出那個人對小願抱著怎樣的心思。開玩笑,小願是他的,他怎麼會容忍其他人對小願存著這種覬覦的想法呢。
“宇宮,好久不見。”相較於宇宮的熱忱,齊願反應倒是顯得淡淡的。
“齊,這個就是你的朋友?”宇宮看向了站在齊願身後難以忽視的季騰,問。
“是,他是季騰。”齊願介紹道。
“初次見麵,你好,季桑。”宇宮向季騰禮貌性地鞠了一個躬。
“你好,宇宮桑。”季騰盡量讓自己禮貌點,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像日本人那樣隨時隨地地鞠躬——況且,從他看出了眼前的這個大阪少爺對齊願的心思後,更是沒辦法對他態度有多好。
察覺出了季騰對自己的不大友善,宇宮也不動聲色,轉向齊願,笑著問,“齊,你們先入座吧,我馬上讓他們開飯。”
“好的,謝謝。”齊願拉著季騰在宇宮的指引下坐到了上座。
宇宮看到齊願和季騰交握的雙手,眼睛裏閃過一道陰暗,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搖了一下鈴,指示下仆們把午飯送上來。
季騰剛才就有注意到宇宮的細微表情,他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快意,把齊願的手握得更緊了。對這一切,齊願並沒有察覺,他隻是覺得季騰今天似乎特別黏人。
午飯是以精致與講究出名的懷石料理,與季騰以前吃的新派創意懷石料理不同,這次的明顯是傳統的懷石料理,很嚴謹地按照七點前菜(精細小菜)、碗盛(帶湯汁的手工料理)、生魚片、揚物(炸食)、煮物、燒物以及食事(飯或湯)的順序上菜,在烹調上也不是新派料理那樣運用歐日結合的方式,完全是運用傳統日式烹調方法。相較於新式懷石料理,齊願更喜歡傳統料理,看見齊願心情很好地吃著鯛魚卷,再看看那個宇宮目不轉睛地盯著吃東西的齊願的樣子,季騰突然覺得眼前的美食實在是難以下咽了,隻是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戳著凍豆腐。
齊願注意到季騰沒有胃口的樣子,奇怪地問,“怎麼了,不吃嗎?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
因為齊願說的是中文,宇宮聽不懂,但是他看見季騰麵前被戳爛的凍豆腐,也詢問道,“季桑,怎麼了?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聽到齊願關心自己,季騰的心情就好轉了不少,他有些撒嬌地挽住旁邊齊願的手臂,笑道,“小願,看見你吃得這麼開心,我感覺你的那份比較好吃哎。”用的是日文。
宇宮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眉皺得更緊了。
“是嗎?”齊願看著自己碟子裏的雞蛋卷,疑惑地說,“不是都一樣的嗎?”
“就是感覺小願的比較好吃啊。”季騰得寸進尺地在齊願身上蹭了蹭。
“要不我和你換?”齊願動手想要把自己的那份和季騰的調換。
“不用換了。”季騰笑道,“小願讓我吃一口你的好不好?”
“好啊。”齊願不覺得有什麼,“你要什麼?”
“我要這個。”季騰指著齊願碟子裏咬了一口的雞蛋卷,“小願喂我吃好不好?”
那是吃過的啊——齊願有些猶豫,但是看到季騰希冀的目光,還是用筷子夾了起來,送到季騰嘴邊,“吃吧。”
季騰很享受地吃著蛋卷,在齊願沒有看見的時候,對一直盯著他們的宇宮露出得意的笑容。
宇宮麵上不露聲色,但是放在身體兩側緊握的拳頭卻泄露了此時他內心的憤怒——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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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宇宮開始和齊願討論一些關於劍術的問題,過了大概一刻鍾時間,一些下仆端出各種茶道器具,慢慢走進了大廳,其中一個少女穿著和其他人不同的櫻色和服,應該就是女茶師了。他們在討論那些事情,季騰就在一旁閑閑地看著少女擦拭茶具,然後沏茶,少女氣態悠閑,動作不慌不忙,她先用竹製的長柄勺舀取釜中已經準備好的熱水,緩緩倒入茶碗中,再用茶筅(調茶的圓筒竹刷)在茶碗中攪拌,溫暖茶碗以後她把水倒入建水(廢水的儲水器皿),用白色方巾擦完茶碗之後,才用茶杓從綠色的茶罐裏取出兩小匙的茶末,放入剛才熱好的茶碗中,再次倒入熱水,拿起茶筅,這次不同於剛才的緩慢,開始快速有節奏地上下攪動,直至熱水和茶末完全融合呈現泡沫狀才停止攪拌。看著少女的嫻熟又不失優雅的動作,季騰都忍不住想要叫好——這樣的技術的確稱得上是藝術啊。這個時候,季騰才開始去正視少女的臉龐——第一個感覺就是:溫婉如水。
“季桑,你似乎對我們家的蓴子很欣賞哦。”宇宮帶笑的聲音突然響起。
季騰回過頭去,對上宇宮的目光,也笑了,“我隻是覺得她……嗯,蓴子桑可以出去茶道授業了。”意思是在這裏還委屈了人家。
“蓴子,聽到了嗎?”宇宮笑吟吟地看著蓴子,“季桑真的是十分欣賞你呐。”
蓴子對著季騰彎腰鞠了一個躬,“多謝季桑的誇獎,但是我對現在的處境十分滿意。”
季騰摸摸鼻子,感覺有些尷尬,轉過頭去看齊願,但是齊願卻沒有在看他,他端起蓴子剛才端給他的茶正在慢慢品茗。
季騰心裏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是我為你們準備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