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城總是這樣，水汽充盈著空氣，潺潺流動的聲音，才能孕育出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吧。
    花娘唱著委婉的曲子，船行在夜晚的鳳陽河上，搖搖晃晃，晃的人眼前一片迷茫。
    當日的小院還在那裏，可是再也沒有回去過。因為回去就是物是人非的一片淒涼，無人整理的庭院，怕是已經荒草沒膝了。
    乘興而來的小船蕩了過來，嗚嗚咽咽的笛聲傾訴著世間的荒蕪美好。細細看去那船上兩人，被水汽熏得朦朦朧朧。擦身而過的瞬間，荷香陣陣。
    驚呼聲中越過船去，看到那人在月光下的容顏，怔怔的看著自己，一雙翦水的瞳孔倒映一雙圓月。
    當年的自己，是否就是這樣看著他，他看到的又是怎樣的自己？而現在他的眼裏，背著月光的自己又是怎樣的麵容？
    “雨笙……”
    “你……”
    又是不約而同的異口同聲，月色隨著湖麵的水波一蕩一蕩的，與多年前的殘影蕩在了一起。
    寒雨笙綻開一個笑顏，狂傲的不似書生的笑顏。
    “在下寒雨笙，敢問小兄弟尊名。”
    “蘇璧辰。”
    “哦？倒巧了。還是，你便是他？”
    一瞬間恢複了當年那個縱情天下的鳳凰書生，他與他相遇的那年，那景，那人，那笑，那一句句未忘的對答。
    除了青絲與白發。
    “我仍是他。”
    他仍是他，不管身份怎麼變，不管時間如何流逝，他仍是他，那個用近乎殘忍的強掠逼迫自己的人。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讓大珠小珠砸在水麵上，驚起漣漪片片，擾了沉睡的魚兒競相躍出水麵。
    寒雨笙望著麵前背著月光模糊了麵容的蘇碧辰，漸漸沒了笑容。
    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寒雨笙害怕那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像將自己周身焚燒殆盡的感覺。就是這樣的眼神，讓六年前的他倉皇而逃。
    算盡天下，一步一步運籌帷幄的站在峰頂看著風雲散盡，卻從沒算到，這人對他的情，熾烈的將他周身焚燒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何時開始的，竟沒注意到，如此緊隨的熾烈。
    笛子與琵琶，蕭蕭戰鼓嘶嘶馬鳴，轉瞬間，是那吹角連營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