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拳的時候完全是一時衝動，其實那一拳打出去的時候，吳斌就後悔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為什麼發生了那種事情，可所有人都能這麼淡定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靜謐擴散開來，隻有剛剛被吳斌扔掉的籃球在地上彈跳的聲音，然而漸漸地停止了下來。
    “喂，說話啊！”吳斌握拳站在那裏，朝著地上的季晨嘶吼著。
    然而季晨沒有回應，隻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感覺到自己仿佛受了嘲笑一般，吳斌欺身上前，揪住季晨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呃……”季晨虛弱地發出了些聲音。
    吳斌這才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不由得伸手去試探。季晨的眼鏡早不知道掉在了這黑暗的何處，吳斌輕易便探到了季晨的額頭，與這冰冷的空氣相反，季晨額頭的溫度燙得嚇人。
    “喂！”吳斌慌了手腳，想將人放下，又怕人被地麵的冰冷給凍住，隻能把人抱在懷裏蹲了下來，“醒醒！醒醒！我說你……”
    被突發狀況弄亂了手腳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等回過神的時候，吳斌又恨不得將這人就這樣丟在這裏才好。
    然而始終隻是想想而已，強忍著滿心的不快，吳斌將季晨背到了斜坡下的居民區的一個小診所裏麵。
    雖然還算不上半夜，此刻診所裏麵並沒有什麼人。正在看著肥皂劇的中年婦女是這裏唯一地值夜的護士，見到有人來忙關上電視，叫吳斌把人放到小病床上。很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收到訊號也匆匆趕來。
    看了眼季晨的狀況，照了下季晨的瞳孔，檢查了一下他的基本狀況之後，就是叫護士量體溫，又抽了一管血去送去化驗，一係列的檢查做下來之後，吳斌從化驗室取回化驗單給醫生。醫生看完後，一邊寫著什麼也看不懂的處方一邊說：“著涼發燒38。3℃，輕微營養不良跟脫水狀況，還有些低血糖，現在因為虛弱昏迷，打點點滴，多休息兩天就沒事了。真是的，現在的小鬼，身體比老人還差，不好好吃飯還出去打架。”
    吳斌聽著心裏一顫，這才想起來，剛剛自己背這個家夥的時候，這家夥真的輕得不得了。那件事並不是隻對自己造成了影響呢…但是這家夥的死活關自己什麼事情。
    “喂，你是他什麼人？”
    “嗯？”吳斌一愣，想了一下才說，“同學。”也不算說謊，雖然兩人身份極度懸殊。
    “拿著這個去開藥回來給護士，等他醒過來之後叫他要好好吃飯，按時休息。”
    “哦，好。”吳斌才要走，醫生又說話了。
    “下次少出去打架，你們這群小鬼真是動不動就出去打架，身上全是傷！”
    “什麼？”吳斌詫異地看向季晨，打架，這種活動跟季晨有關係嗎？
    “但是最嚴重的還是臉上這拳啊，再用些力氣搞不好就是輕微腦震蕩，而且打在臉上，沒有個半個月是別想痊愈了。小小年紀那裏來的深仇大恨下手這麼狠。”醫生絮絮叨叨地說著，就站起來走出了急診室。
    掃了季晨一眼，吳斌一言不發出去拿藥了。
    看來送季晨回去是不可能了，吳斌順便幫著季晨在這裏開了一張病床，讓他在這裏休息一晚。
    安置好季晨之後，吳斌就要離開，卻被護士阿姨給攔了下來。
    “你這小孩子，通知他家人沒有啊！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裏！”
    經過小診所阿姨的一番說教之後。
    “我不認識他。”
    吳斌大步走出了小診所。
    離開診所之後，吳斌重新回了破舊的小籃球場，剛剛自己的籃球還丟在這裏。
    “啪嗒！”暗道一聲糟糕，吳斌挪開腳，掏出手機來。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吳斌把季晨破碎的眼鏡從腳邊撿起來。
    “但是最嚴重的還是臉上這拳啊……”大夫的話不合時宜地在耳邊響起來。
    吳斌簡直憋到快吐血，他本意隻是想和這個大男人好好地打一架，就算毫無幫助也至少能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結果隻是一拳，什麼也沒有發泄出來，卻隻是憋悶地更加厲害了。
    為什麼自己一定要給這個家夥做看護！
    吳斌站在病房外麵，試圖忘記剛才那個護士帶著疑惑又有點慈祥的眼神，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吳斌隻想把門給砸了，又是更勝一層的煩躁。
    “看什麼看！垃圾！”不自覺地惡言惡語就脫口而出。
    吳斌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推開門之後，就看見正對著門口的病床上，季晨正睜大雙眼，瞪著自己。
    黑洞洞的眼睛，眼神沒有半分神彩，冰冷而無情。
    不同於煩躁的吳斌，季晨覺得很好，不用猜來的人是誰了。
    其實季晨已經睡醒了一會兒了，但是頭很暈，不想說話，不想喊人，就隻是這麼躺著而已。
    雖然難受的要死，可偏偏對聲音異常敏感，早就被外麵護士看電視的聲音煩透了，又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接著是門被打開，盡管季晨很想看清楚來者是誰，然而就算是他健康狀態下，離開眼鏡其實也就是一個睜眼瞎。
    稍稍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季晨想起了剛剛挨了一拳，雖然沒有多少怨恨，但是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吳斌，一點也不。
    “嘭！”吳斌從裏麵把門給關上，聲音太大，讓季晨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來。
    “正好，說點什麼吧！”吳斌的聲音冷冰冰的，然後朝著季晨走去，“對於你媽把我爸帶走了的事情。”
    季晨模糊地看著眼前靠近的身影，平靜地，不假思索地說：“你爸也把我媽帶走了。”沙啞的聲音，異常難聽。
    吳斌愣住，繼而狠狠地踹了身邊的另一張空床一腳。
    “幹什麼呢！醫院裏保持安靜不懂嗎？！”門外傳來護士阿姨的大嗓門。
    門內的兩人重新安靜下來，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四目相對卻無言。季晨卻稍微有些慶幸，看不清真是太好了。
    卻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季晨的手機。
    季晨皺眉，顯然是不耐煩這噪音。稍微起身，順著聲音摸了過去，在床頭摸到自己的外套，然後取出手機。
    “嗯，對，今晚不回去了。就這樣。”掛斷電話之後，季晨似乎有些乏了，一時沒有握住手機，手機掉落到了地上。
    季晨暗歎一聲糟糕，忽然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一直站在那裏的吳斌也好像忽然回過神來，慢慢地走了過去，然後放下手裏的東西，碎掉的眼鏡，接著幫季晨撿起手機來。
    做完這些之後，吳斌平靜地離開了這裏，隻剩下季晨一個人呆在這空蕩的病房內。
    季晨不在乎一個人呆著，反正也習慣了，但是當吳斌關上門出去的那一刻，季晨很想哭。也許是因為生病的關係，人會顯得特別脆弱。
    所以當吳斌關上門的一瞬間，淚水突然就下來了，來勢洶湧，停不下來。
    今天在學校裏麵，學生會的一群人都找借口走掉了，留下一大堆的工作。溜出來走了一圈，卻莫名被打了，後來見到了吳斌，結果被打昏了過去。現在他一個人被留在了這間莫名的小醫院。而剛剛打電話來的隻是管家。最後，還有三天前，他的母親，沈秋跟一個男人私奔了。
    吳斌也很煩躁，因為自己的父親吳印天跟一個女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