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柴米油鹽醬醋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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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心裏藏了事,夜裏在枕上翻來碾去入睡不得,又一個翻身,人就落進一個寬厚溫暖的胸膛裏,宋銘攬了他的腰,暖聲道:“怎了?”
宋九晃晃腦袋,將人縮進被子裏,又被身後人給挖了出來,“別給憋壞了,早些睡。”
夜裏寂靜,心思卻比白日活躍許多,少了些紛紛雜雜,那些擔憂恐懼便被成倍成倍放大來,在不大的胸腔腦仁中一遍遍的盤旋回蕩,直擾得人憔悴。
兩人於房事上都不熱衷,四五日有一回,隻是其餘日子總要擁著睡才好。身後貼了一個火爐,倒比足斤的厚實棉被還管用。宋九想著,他日這人走了,就是晚上睡覺怕也要不踏實了。想起今日自己耍的小性子,真是讓人赤顏了,那樣刁蠻的樣子,哪裏是以往十餘年中的自己,僅是數月間,脾性就讓這人養得這樣刁了。若是以後。。。心下黯然,可又不知從哪冒出一股氣來,想這人無故來招惹他,又將自己變成這副離不了他的樣子,哪能讓他想走就走了,強盜土匪一般的想法,卻是讓他越想越覺著便是如此,底氣十足。
當下就從他懷裏掙出來,腿一伸便翻身跨坐在宋銘身上,倒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宋銘看著宋九隻著中衣跨在他腰腹上,鼓著腮幫子瞪著眼睛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隻是怕他著了涼,也顧不得計較,就要將他拉入被子裏,哪像宋九突發了倔脾氣,圓滾滾的眼睛隻管瞪他,眼眶有些發紅了,身子卻是一動不動,在這夜裏慢慢涼了。宋銘這才急了,半坐起身子靠上床柱,拉起被子把宋九整個裹入懷裏,伸了手摩挲他的脊背,嘴裏小心問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見宋九不說話,看樣子也沒有哪裏不適,他便不再多問,隻是半摟著人,拿唇膩著他的臉頰。一時房裏更靜了些,隻窗外蕭颯的秋風不住卷下了樹上零丁的葉子,沙沙響。
過了半響,才聽宋九委委屈屈哽咽道:“不許你不要我。”宋銘最是受不住他這樣子,每每聽了他暗啞哽咽的話語,便覺著胸口處疼得慌,恨不得就把心掏出來給他了,這人便是生來克他的。早知自個兒這輩子已經栽了,這種時候,就讓他清清楚楚知道栽得有多深,早已是萬劫不複。
“說的什麼傻話,我便是把自己丟了也不能丟了你,一整晚不睡就在想這個?”
“可是。。。”可是我又不願你忍著委屈在這山溝溝中陪我虛度了年華。
“可是什麼?傻九兒,可是什麼?”
“將軍。。。”他這一聲將軍喚得千回百轉,餘音還在宋銘耳中回繞,輕泣聲也跟著來了。宋銘心疼不已,可心裏到底有些底了,能猜他為的哪般。
“傻東西,早與你說了我如今不是什麼勞什子將軍,隻是宋家人罷了,你這般喚我,莫不是嫌棄我了?”話到後來,刻意壓低了嗓子,聽了低低沉沉,辨不出情緒。
宋九信以為真,當他惱了,眼裏還垂著淚,卻忙不迭反駁:“沒有,你亂說!”
宋銘看得心裏一顫,卻要道:“如今我無權無勢,九兒瞧不上我了嗎?”
宋九又慌又惱,在他懷裏掙起來,哪想讓被子困了手腳,當下不管不顧哭嚷起來,一下一下捶著宋銘胸口:“你胡說!胡說!。。。”
宋銘將人牢牢困著,能掙卻掙不開,那一下下抽打自個胸膛的手漸漸失了力。宋九抽噎不已,淚花了一張臉,隻是不安怨屈經這麼一鬧,竟被衝去了大半,如今整個人軟軟著,動彈一下都無力。
宋銘低頭,將他臉上淚跡一一吻去,苦苦的液珠,當真澀到心裏去,慢慢發了酵,又一點點漫出來,漫到身體角落裏,宛如整個人混著黃連熬了一遍,由內而出的苦。
宋九還要啞著嗓子無力呢喃:“你胡說。。。”舌頭一下便被宋銘卷了去,再受不住了,萬箭穿心般的痛,痛得要發抖,卻要提醒自己,那是懲罰,讓心尖上的人如此不安的懲罰,他痛一分,自己便要受上十分。
“九兒、九兒。。。你還不懂?還不清楚嗎?我宋銘今生若離了你,便隻能成鬼了,孤魂野鬼。”
宋九還緩不過氣來:“可是。。。可是,我心裏難受,我。。。我,你不該這樣。。。”
“九兒認為,我該怎樣?高頭大馬,軍衣鐵甲,指點江山?九兒若是喜歡,我便那樣可好?九兒喜歡怎樣,我便怎樣,可好?”
宋九聽他這話,停了的淚又涓涓漫流開來,這樣的話,還是要走?要。。。丟了他?
“別,別哭,九兒當真要讓我碎了一顆心了。我說不離你,便不離你,九兒可信我?”
“嗯。。。”
“如此便好,乖乖睡了,九兒不管醒了睡了,總有我在一旁陪著的。”
好容易哄了宋九入睡,宋銘此時已沒了一點睡意。
當初離京時,皇帝萬般挽留,還提了有一職位除他再沒有更好人選,暗樓摟主。隻是那會他滿心滿眼隻有一人,哪裏容得下其他,便沒答應,如今想來,倒是無不可。若說軍隊是為了國之安危,那暗樓便隻是因帝王存在。曆任樓主莫不是文武全才,機智勇敏,忠心耿耿,最為重要一點即是能得皇帝全心信任,由此看來,他倒真是不二之選。暗樓設在京都城郊處,地點並不隱秘,卻是無人能得知一二,且天下人俱知,他如今是一‘死人’,任此一職,再好不過。
宦海沉浮十餘載,他早已厭倦,隻是,他看著宋九安穩睡容,若是為了這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