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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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冷楓的房裏出來,莊耀輝走向吧台,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滾入胃部,卻未能平息內心湧動的點點焦躁,反而被酒精蒸騰得愈發難耐,
腦中揮之不去的是剛剛少年猛力扯開衣襟的畫麵,修長的脖頸,緊致的肌膚,觸手微溫,帶著隱隱綽綽的誘惑,
就算刻意回避,卻依然無法忘記,
那一晚,他曾放肆地親吻過那個身體的每一寸,也曾在上麵烙下屬於自己的點點印記,少年壓抑著痛楚的喘息,至今猶在耳邊,撩撥著他不願坦誠的欲望,
該死!
莊耀輝將酒杯往桌上用力一頓,及時讓自己清醒,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不禁倒向身後的椅背,仰頭微歎,
“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多麼可笑,他怎麼會允許自己和那個男人一樣愚蠢!
房間內,冷楓緩緩躺回床上,少了那個灼熱的體溫,他的身體又開始慢慢變涼,侵入骨髓的冷,
被子胡亂地皺在一邊,冷楓卻沒有伸手去拉,他不想習慣那種熱度,更不願依賴那個男人留下的餘溫。
莊耀輝似是而非的反問讓他原本就混沌的頭腦變得更加混亂,雖然不願去想,但心中始終有一個細小的聲音不斷重複著,
“我要的東西,你能給嗎?”
他和莊耀輝之間,是再也回不到平淡相處的時候了!
冷楓再次見到葉言荒,是在十天之後的市大賽上,
作為去年的冠軍隊,冷楓所在的雲翔一路順利,贏得毫無懸念,每場比賽都是早早結束。
回去途中,路過星海的賽場,冷楓轉頭,隨意一瞥,
比分牌上顯示雙打兩敗,單打兩勝,如今場上進行著的,是最後一場,單打一號的對決,
裁判正在報分,
“星海葉言荒勝,比分5—2,交換場地!”
冷楓駐足,看向場內的葉言荒,不由一怔,
站在場上的少年,有著和過去一樣幹淨俊逸的臉,卻染上了一種不同以往的沉靜,原本徘徊不去的漂浮感慢慢沉澱下來,周身都透著一股強大的堅定,好似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見冷楓停下不動,身後的部員們也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場內,一人上前輕問,
“部長,怎麼了?”
冷楓還未回答,另一個人已經不屑地輕笑出聲,
“哦,那不是去年被我們三局搞定的家夥們嗎,還真夠鍥而不舍的!這叫什麼來著,球技雖爛,精神可嘉!”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卻被冷楓寒聲打斷,
“別小看對手!”
對方委屈,“冤枉啊,部長,我可是相當一視同仁地去調查過敵情了,他們那雙打,嘖嘖嘖,至今令我印象深刻,歎為觀止……爛到了一定的級別了……”
冷楓的聲音淡而冷,
“那種程度的雙打,卻能在去年和今年連續闖入市大賽,你們知道這意味什麼嗎?”
身旁的人一凜,終於體會了冷楓的意思,
“部長,你是說……他們的單打和雙打根本不是一個水準的?難道他們一路下來,從來沒有在單打比賽中輸過?”
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開始慢慢回神,
“我記起來了,”隊伍中有人叫道,“去年對星海的比賽,他們的單打三號不是把孟凱部長纏得夠嗆嗎?”
因為結果是以完勝淘汰了對方,加上後來在全國大賽中遇到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強隊,所以誰也沒有再把一介敗將放在心上,可如今冷楓的話,卻再一次勾起了他們遙遠的記憶。
其中一人上前,對著冷楓小聲道歉,
“對不起,部長,是我疏忽了,回去後,我會立刻調查!”
冷楓沒有回答,隻靜靜地佇立在看台上,低頭看著葉言荒緩步走向休息區,
就在這時,葉言荒似乎也有所感,抬頭搜尋壓力的來源,然後,兩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處,
隻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便在對方心中掀起了一片激蕩,
冷楓知道自己的直覺並沒有錯,
葉言荒和過去不同了,盡管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依然熾烈而洶湧,可是,卻不再如過去般焦躁難耐,
如今的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勝過任何人!
對視片刻,葉言荒突然輕輕勾起唇角,他停下腳步,驀地揚手將球拍指向站在高處的冷楓,
雖是仰視,卻氣場強烈,毫不示弱,
“冷楓,我會在第一單打等你,是男人,就別逃走,好好跟我比一場吧!”
按照如今的賽程,葉言荒所在的星海和冷楓所在的雲翔若要正麵交鋒,隻有兩方全勝,直到決賽,
葉言荒此言一出,自然引起騷動,
星海的隊伍中響起一陣猛烈的口哨,以表支持,而依然在和葉言荒對局的風華高中的單打一號則是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葉言荒,你他媽放屁,想去決賽,先搞定我再說!”
葉言荒轉頭瞄了對方一眼,輕笑著反問,“你還沒被搞定?”
“你……”
“那就快點吧,我們可是趕著要去把雲翔拉下馬來!”
葉言荒態度囂張,在眾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發表著冠軍宣言,可是星海網球部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勸止,反都帶著笑意,
部長秦周更是笑得張揚,
“哈哈哈哈,不愧是言荒!”
隊友張爍陽哼了一聲,
“前幾天還一副被烤焦了的頹廢樣,今兒又在這兒大放厥詞,這小子間歇性抽風嗎?”
麵對葉言荒的挑釁,冷楓所率領的雲翔倒表現出了十成的風度,眾部員鎮定自若,並不憤怒,反倒大聲開著玩笑,
“部長大人,看來那群家夥是愛上咱們了,怎麼辦,人家心跳得好快哦……”
“就是說啊,這麼熱烈的告白,害我們都小鹿亂撞了,好期待地說~”
冷楓沒有說話,隻率先在看台上坐了下來,眸光閃耀,直逼葉言荒,
隻簡單一個動作,便代表了回答!
這一次,雲翔中沒有人再問冷楓星海是不是很強,
敢在大庭廣眾下對他們的部長下戰書的人,能讓他們的部長另眼相待的人,絕對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接下來的比賽,不到短短十分鍾便結束了,
仿佛在向冷楓宣告自己的實力一般,葉言荒球球精準,打得對手毫無反擊之力。
看著在球場上閃耀出無限光芒的葉言荒,冷楓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悄悄握緊,
自從雪楓會歸來,他一直有一種恍惚感,很難想象,在經曆了那種事情之後,在與宏再度相見之後,他竟然還能回到這裏,竟然還能如此坦然地握起球拍,
可此時此刻,那種恍惚感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想,他大概注定要在這片球場上消耗盡自己心中的最後一份熱忱,唯有如此,他才能毫無留戀地邁入那個世界!
莫名地記起年幼時,當父母和蓮問起未來的夢想,他總是自信滿滿地回答說,
“我要稱霸網球界!”
那時宣告著夢想的小小的自己,一定也和如今的葉言荒一樣,有著生動而耀眼的表情吧!
當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冷楓平靜起身,帶著部員坦然離去,
這是,最後了!
無論是莊耀輝,或者網球,這都是,最後了!
自那晚不歡而散後,冷楓便很少碰到莊耀輝,他忙於訓練,一直早出晚歸,而莊耀輝則繼續流連花叢,隻是再也不拿他當擋箭牌,反而任由女人留在自己房中過夜,放浪更勝從前,
兩人個關係比過去更冷,隻是誰也無法否認心中那股難言的焦躁,連他們自己也不明白,想要逃避的,究竟是對方,或者是自己?
直到這一晚,公寓突然門鈴大噪,莊耀輝走至玄關開門,不料,卻與冷楓不期而遇,
這還是半月以來,兩人第一次麵對麵地站在一起,
一瞬間地尷尬,然後各自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誰也沒有率先開門,誰也沒有率先離去,兩人就那樣呆立在原地,氣氛僵硬。
門鈴依然不依不饒地響著,執拗非常,
終於,莊耀輝房中的女人忍無可忍,如蝴蝶般翩然出現,嬌聲問道,
“輝,是誰?”
看到站在莊耀輝身邊的冷楓,豔麗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陰霾,
她走上前,故意地擠進冷楓和莊耀輝之間,伸手摟住莊耀輝的腰,表情柔媚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輝,怎麼不開門呢?”
莊耀輝和冷楓瞬間驚醒,冷楓默然地轉身回房,
莊耀輝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陣煩躁,他輕輕推開女人,伸手開門,
門外,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SURPRISE!”
話音還未落下,嬌小的身軀已經衝進了莊耀輝的懷抱,
“哥,突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