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慕淺夏一身青藍色的晚禮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妝色宜人。不同於以往的柔美動人，二十歲的她，今天的主角，出落得如此高貴典雅。
    一時間，氣氛詭異的安靜。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慕淺夏。
    她打量著宮萇川，然後展顏一笑，那笑容美不可方物。
    “原來宮萇小姐也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啊，事先奎賢哥也沒有說，所以沒有來得及歡迎你，稍有怠慢，請不要介意。”
    是不是她還太過敏感，宮萇川總覺得慕淺夏的話裏像帶著刀子一樣。
    她勉強的微笑，嘴角苦澀不堪。
    這一次，又被騙了啊，在做好遷就隱忍的準備時，再被他那樣溫柔的對待時，以為可以有所回轉的時候，又被突如其來的傷害了。
    看著宮萇川恍惚的樣子，慕淺夏上前親切自然的拉起她的手，仍舊笑著，“現在宴會已經開始了，我們快點出去吧，所有人都在等呢。”
    優雅大方的笑著，慕淺夏熱情的將宮萇川拉到大廳。
    導演在說著感謝詞，每個人都帶著祝賀的心情開心著。
    趙奎賢卻如何也笑不起來，目光一直在看著一旁失魂般的宮萇川。
    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以為那天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今後就再也不會再傷害到她，沒想到現在的情況，好像更加失去控製一般。
    就在他低垂著頭感覺無力挽救的時候，導演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奎賢呐，為慶祝你和淺夏的熒幕情侶形象的成功，不如你們一起跳個舞吧。”
    趙奎賢驚愕的看著導演。
    “我知道你的舞跳得一直很不錯，今天就給我們展示一下吧，也好拉開舞會的序幕。”導演繼續說。
    這時候，慕淺夏趕忙走到奎賢和宮萇川這邊，悄聲的說，“導演是因為不知道宮萇小姐才這樣安排的，宮萇小姐會介意嗎？”
    宮萇川在心裏自嘲的笑笑，從來什麼事情的發生，都不會問她是不是願意，因為不管願不願意，結果都還是不會改變的。
    今天也一樣，導演已經那樣說了，如果奎賢還是拒絕的話，會顯得小氣，會讓導演不開心吧。所以，仍舊是一樣的，選擇隻有一種。
    她沒有看趙奎賢，隻知道奎賢沒有說話，沒有拒絕。
    “我沒關係的，淺夏小姐不要有顧慮。。”那是她的聲音嗎。。。
    “那就好，這樣的話，我就沒有顧慮了，奎賢我們去跳舞吧。”
    聽到音樂，慕淺夏開心的笑著去拉趙奎賢，眼睛裏映滿燈的流光。
    自從慕淺夏問宮萇川會不會介意的時候，趙奎賢的目光就一直焦灼在宮萇川的身上，但是她卻沒有看他一眼。
    她可以直接拒絕慕淺夏的，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沉默，屏息著等她的答案，他告訴自己，這一次讓她選擇，如果她說不想他去，他就一定不會去。
    隻是，她說了——不會介意。。。
    心裏，忽然很空。
    “你。。。。。”
    他終究還是不能相信她的選擇。
    然而她卻打斷他，揚起淺淺的笑窩。
    不知道為什麼，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會突然的笑，那樣無所謂的笑。
    胸口傳來刺痛，趙奎賢看著她，口裏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那樣的笑，那麼辛苦，好像再過幾秒鍾，就會堅持不住，因為疲憊和痛楚而散掉。
    失魂般的任慕淺夏拉著，趙奎賢走向大廳中央，其他的來賓紛紛的鼓掌，他卻隻聽得到自己失控的心跳。
    ——如果你再晚一秒轉過身，我就會堅持不住這樣疲憊的偽裝。
    看著你擁著她，舞出一圈又一圈美麗的舞步，旁人都會露出豔羨的目光。
    我也是旁的人。
    很累很累，卻還要堅持微笑，很痛很痛，卻還要一直走下去，很愛很愛，所以還是會“無理取鬧”。
    ——我可以相信你的笑嗎，那是真的沒關係的笑嗎？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讓你如此痛苦，所以，很辛苦，很辛苦對不對。
    我，是不是做錯了。
    好了，我轉過身，你不要再笑了，會很辛苦，會很痛。
    眼睛終究看不了太過完美的畫麵，宮萇川一個人悄悄退出了人群。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啊？”
    “奎賢沒有請你跳舞嗎？”
    “是啊，要不我請你跳啊，哈哈。”
    原來是劉永熙他們。
    宮萇川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無心理會。
    大廳裏，悠揚的舞曲還在繼續。
    慕淺夏發現了趙奎賢在和她跳舞的時候，精神並不集中，目光時而飄忽，時而迷離。
    在這種情況下，她仍舊一直保持著微笑，跳完了整支舞。
    剛剛結束舞曲，慕淺夏便立刻叫住轉身欲走的趙奎賢。
    “奎賢，我在外麵準備了80年的波爾多，我們一起去品嚐品嚐，怎麼樣？”
    “可是，淺夏。。。”
    阻止了趙奎賢的推辭，她說道，“奎賢今天是怎麼了，精神那麼不好，沒有休息好嗎，但是請在堅持一會兒，現在影視公司的會長在後麵等著我們呢，他可能會談一些今後合作的事情，所以。。。”
    趙奎賢猶疑了許久，默默地點點頭。
    “你怎麼不說話，別不理我們啊。如果不是我們帶你來這裏，奎賢是一定不會帶上你的。”
    “誰說不是呢，畢竟背景懸殊，這裏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奎賢可能是怕你哪裏做的不好，惹出笑話來。”
    “更何況今天是淺夏的生日，更不能鬧出不開心才對。”
    劉永熙幾個人一起，見宮萇川不理會他們，就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起來。
    這些話說得真是太過分了，宮萇川真的是想要把手裏的果汁潑在他們臉上，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臭罵他們一頓，噎的他們連還口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不能這樣做，今天他們的目的果真就是故意的想要作弄她，如果在他們的激怒下，她沒控製住自己，就真的中了他們的圈套，讓別人以為她是沒有修養小氣的女人，不能讓他們得逞的。
    可是這幾個像蒼蠅一樣的人，一直在旁邊不停地調侃，宮萇川真是忍無可忍了，於是起身，想要擺脫這幾個家夥的糾纏。
    剛剛走出一步，卻被劉永熙抓住了手腕。
    “怎麼，弟妹這麼沒有禮貌，我們還沒有說完，你不說一聲就要走。”
    深深地吸氣，宮萇川努力平靜自己的語氣，整理好表情，暗自咬牙，說，“不好意思，我想要去一下洗手間。”
    說罷，想甩開劉永熙的手。
    卻不料，那個人還不鬆手，並且仍舊在旁邊說著一些過分的言語。
    用力的掙著自己的手臂。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上去跺那個人的腳了！
    就在爭執拉扯間，她手腕間傳來一絲細微的銳痛，一道亮閃閃的光影，從終於脫離桎梏的手臂上劃出長長的弧線，掉落在地上，又滑向牆角。
    深藍色的海洋！
    是那條奎賢送她的手鏈！
    那個對於她來說是很重要的！那次她把它留在雪人身上之後，竟然有被奎賢找了回來。那時奎賢把它重新給她戴上，還假裝用威脅的口氣告訴她不準在隨隨便便的丟掉了。
    宮萇川立刻奔向手鏈掉落的地方。
    一邊的劉永熙見她那樣緊張那條手鏈，就想著應該是對她很有意義的，一絲詭譎嘲弄的笑閃現在臉上。
    之間他幾個大步跨過去，便趕在了宮萇川前麵抓起了手鏈，拿在手裏打量著，嘴角勾起不屑的笑，“這麼在乎這條鏈子，我倒看看好在哪裏。”
    “你快還給我，那是奎賢送我的東西。”宮萇川又氣又急的向他喊道，伸出手去奪。
    一聽原來是趙奎賢送的，劉永熙又頓時一副十足的嘲弄的表情，高高的揚起手，甩著手裏的鏈子，“哦，奎賢送的啊，那就讓我們都看看吧。看看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說著，就把鏈子騰空丟向了身後的人。
    另一個人接過之後，嘲弄道，“沒什麼特別的嘛，不就是一條路邊攤的破玩意兒嘛，你還拿來當寶貝。”
    “你們懂什麼！就算是很普通的東西，但是如果是最重要的人送的，也會比黃金還要珍貴。相反，像你這種野蠻無理又淺薄的人，即便捧著黃金，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是他們欺人太甚，宮萇川終於不能再任他們囂張下去，反駁回去。
    “呦嗬，小丫頭還聽牙尖嘴利的嘛。”那人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真有意思，那就再讓我們都看看它到底有多值錢啊。”說著他又把手鏈扔給了另一個人。
    宮萇川長長的吸了口氣，這幾個男人真的已經不值得她給什麼尊重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看著另一個人那這手鏈向她耀武揚威的，宮萇川徑直走過去，用高跟鞋尖尖的鞋跟用力的踩上他的腳。
    那個人立即疼的躬下身子哎呦直叫，宮萇川趁此時候去拿他手裏的手鏈，但是那個人卻怎麼也不放，死死的抓著不放，宮萇川擔心會把手鏈掙斷，又不敢太用力氣。
    那個人抓住了宮萇川的弱點，於是猛的再次奪過來，有仍回給了劉永熙。
    但是劉永熙卻沒有接好，脫了手，手鏈向後麵墜去，劃出銀色的亮線，然後“咚”的一聲，沉入了室外的遊泳池裏。
    宮萇川慌忙跑到泳池邊上，跪在池邊向下望。
    她把衣袖粗略的挽上，努力的嚐試著去撿那條手鏈，但是即便把整個手臂都伸進去，連衣袖也浸濕了，卻仍舊有很大的距離，泳池很深，根本碰觸不到！
    不行，一定要找個長長的杆子才能把它勾上來，一定要拿上來，一定要！
    “這裏有沒有長一點的東西，有沒有杆子？！”
    她焦急的回頭向那罪魁禍首的幾個人，聲音因為急切而顫抖。
    “不就是一條手鏈嘛，如果奎賢願意，還會買給你的。”不屑的語氣。
    不可以，那一次，奎賢分明的對她說，一定不可以再弄丟的。
    所以不可以。
    到底哪裏有長的杆子呢，一定要取上來才行啊。
    不管後麵走過來的幾個人嘴裏說著什麼，宮萇川心急如焚的四處張望，尋找可以利用的東西。
    當她四處張望的目光觸及到泳池對麵時，一切忽然變得安靜了，大堂裏party的音樂，身後人不停的說話聲都聽不見了。
    心髒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動。
    耳朵裏隻剩下清晰地，那邊的人的說笑聲。
    相似的情景，不是她太敏感她太小氣，是她無法逃避的現實。
    趙奎賢和慕淺夏，兩個人品著紅酒，那種笑容才叫幸福吧。
    腦子裏閃過一個個片段，濟州島他們在月下談笑；她摔傷的時候，他抱著她焦急的衝向醫院；他們兩個人抱著一堆玩具熊開心的拍照；她送他手機，他無比珍視；情人節那天，她喝醉了，他立刻趕過去照顧她。。。
    好像，自己才是多餘的人。
    宮萇川靜靜地望著趙奎賢的方向。
    看著他的眉，看著他的眸，看著他的笑紋，看著他的側臉。。。
    再次迷失，她忘了她自己。
    全身的力氣全被抽走了，驟然脫力的身體，向前傾落，像一片殘落得羽毛，最終迎向月光下閃著粼粼微波的池水，激起一片水花。
    周圍都是水藍色，帶著光華輕輕地刺痛。
    墜落。
    水底。
    手上，緊緊攥起“深藍色的海洋”。
    就在剛才，他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時，她幾乎錯以為，可以和幸福靠的很近。
    深深地沉入水中，她不動，不掙紮。
    不能呼吸，眼睛越來越疲憊，抬不起來了。
    他還不來，趙奎賢還沒有來。。。
    忽然想起在漢江橋上的那個晚上，她問他如果她掉進水裏，他會不會救她。
    那個時候，趙奎賢好像很堅定的說不會。
    如果是這樣，就這麼死去，也是一種解脫吧。
    藍色的波紋一縷一縷在眼前劃過，好熟悉的場景。
    是那個經常入夢的場景。
    沉在深深的海底，碰觸不到他。
    原來，那就是結局啊，原來，早已經定下了。
    ——我用生命向愛情打個賭。如果不是趙奎賢，請一定不要來救我。如果不是趙奎賢，就讓我死去。
    墜落海水將我淹沒
    放棄可以呼吸的能力
    冰冷刺破最後一道防線
    把想念放到一邊讓它蔓延
    那天不想你說抱歉
    從前經曆那麼多考驗
    冷漠的眼是愛情退潮的語言
    為什麼沒有讓我早點發現
    擁抱我的堅強你還有多少
    曾經約定好最後要一直微笑
    你一定知道
    心已被你摧毀不斷地崩潰
    所有淚水都成為一種點綴
    自由傷心後的借口
    雙手痛得不停的顫抖
    溫柔飛到了世界的盡頭
    還把我留在原地獨自承受
    真實刺的人好難受
    堅持讓人失去了理智
    怎麼解釋能讓彼此變得誠實
    都說是痛過之後開始懂事
    擁抱我的堅強你還有多少
    曾經約定好最後要一直微笑
    你一定知道
    心已被你摧毀不斷地崩潰
    我們站在幸福周圍
    卻沒有一絲安慰
    愛原來那麼昂貴
    擁抱我的堅強你還有多少
    曾經約定好最後要一直微笑
    你一定知道
    心已被你摧毀不斷地崩潰
    所有淚水都成為一種點綴
    原來心碎也可以是種安慰
    ¬——《幸福的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