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後來，宮萇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的走回到座位上的，在剛才還靜不下心來看的電影，忽然就變得清晰起來，她睜大眼睛一秒也不錯過的，聚精會神的看著。
    電影裏，相愛的人，一起哭過，一起笑過，一起癡狂的呼喚，一起安靜的守候。
    最後的最後，又是那個櫻花繁盛的季節，仍舊是那個女孩子，仍舊是近乎90度的仰望，隻是，在她仰望的累了，酸了，目光被團團簇簇的粉色暈染的模糊時，夕陽的落照勾出一個從背後緊緊擁住她的高大身影。
    女孩沒有回頭，安心的閉上雙眸，嘴角有淺色的笑容微醺。
    明明有最完美的過程，有最完美的結局。想要向其他人一樣，對這情人節裏最甜美的映畫展以微笑，宮萇川卻覺得疲憊的連嘴角也抬不起來。
    把額角的碎發理好，觸手卻冰冰涼涼的已是——淚流滿麵。
    電影已經散場，要等的人卻在和別的人開心，不會再回來了。
    好像這一路走來，他們一同開心過，一同承擔過，現在看來，他們卻好像從來都不曾同行。
    在這樣的日子裏，相愛的人在一起互相流連著溫存，隻有她，一個人看一場電影，一個人目送一些陌生人，一個人哭花妝色。
    ——今天，我一個人在電影院裏等你，等成了擺設。。。
    趙奎賢把淺夏交給她的經紀人，確認不會有大的問題後，就離開了。
    他看了看時間，電影似乎已經結束很久了。
    覺得十分抱歉，想打電話給宮萇川道歉的，但是她卻一直沒有接電話。
    趙奎賢覺得宮萇川可能已經自己回到家裏了，於是也直接回了家。
    打開公寓門，廳裏漆黑一片。
    趙奎賢在玄關摸索著打開燈。
    以為宮萇川這個時候應該睡了，他脫下外套，地走進客廳。
    想要上樓的時候，餘光卻瞥到，客廳的沙發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抱著雙膝，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停下腳步，俊逸的眉有些微的皺起。
    “怎麼不開燈，一個人在這裏坐著？”
    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宮萇川慢慢的抬起頭，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凝視著他，很認真的凝視。目光中，仿佛是水晶破碎後發出的淩亂的光。
    “。。。。。。”
    刹那間，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為了看這一場電影，她一直都很用心的準備，但是，最終他還是沒能陪在她的身邊，真的很抱歉。
    但是，究竟要對她怎麼說。是不是說了慕淺夏，她會誤會，然後更傷心了吧。。。
    猶豫了再三，趙奎賢終於還是選擇了掩蓋。他以為這是善意的謊言，卻沒想過，一旦謊言被拆穿，將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他稍稍走進些，帶著歉意的微笑向宮萇川說道：“那個，公司裏有急事，所以沒來及對你說一聲，就急著趕過去了，實在對不起。。。”
    “是麼。。。”
    無力的吐出這幾個字，她聽到心髒開裂的聲音。
    已經開始欺騙了麼。。。
    趙奎賢看出她的難過，隻當她是因為他沒能陪她一起看完電影而失落。
    走到宮萇川的麵前，他輕輕捏她緊繃的臉，帶著寵溺的微笑，說，“好了，作為補償，我們明天一起去南山塔好不好。你不是一直也很想去嘛~~”
    他以為這次也像平時一樣，給她小小的補償，她一定就會陰轉晴的笑笑，然後就沒事了。
    隻是，他期待的笑容卻久久沒有展露。
    宮萇川把目光移開，剛剛趙奎賢靠過來的時候，就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陣刺鼻的酒氣和濃烈的香水味。不是她所熟悉的，他常常帶著的的味道。
    她自嘲的勾一勾嘴角。
    “你真的確定沒有問題嗎。。。是不是。。。如果慕淺夏還要約你，你仍舊會丟下我，立刻趕過去？”
    其實，她該用肯定句的吧。
    沒想到宮萇川會躲開他，更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趙奎賢被躲開的手僵在空氣中。
    她原來知道了麼。。。
    手慢慢的收回，垂在體側，攥緊了拳頭。
    否認和承認都不對，再一次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最後隻能不語。
    可就是他的沉默，卻讓宮萇川更加的心寒——他選擇沉默，是默認了吧。
    屋子裏忽然變得好冷好冷，隻有把自己抱得更緊一些，才會好一點點。
    “趙奎賢，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半個月的票，才好不容易找到的連號的票。。。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是我們結婚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過分。。。”因為覺得太委屈了，她這是第一次用這樣控訴的口氣對他說話。
    趙奎賢依舊是沉默。
    是啊，他知道他很過分，再一次深深的傷害了她吧。
    這種傷害好像失去了控製般的，阻止不了了。。。
    看著趙奎賢仍複沉默，宮萇川心裏苦澀不堪。她以為她用了那樣的口氣，他會反駁一下，哪怕像以前一樣，吼她也好。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那麼桀驁的人，竟然會為了慕淺夏而什麼都不說，這樣委曲求全。。。
    幹澀的眼睛，酸楚的疼痛，終於再次被淚水模糊。
    “為什麼從來隻是對我這麼殘忍，難道是我做的還不夠好麼。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覺得滿意，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不厭倦，讓你一直在我的身邊你告訴我啊！”她大聲的質問他，聲音變得顫抖嘶啞。
    明明他就在麵前，為什麼會覺得忽然好遠好遠，明明是夫妻，為什麼會覺得好像從不曾相愛。
    她抽泣著，淚眼婆娑。
    “趙奎賢，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愛嗎？
    從不敢問出口的話，今天終於問出口。
    是啊，是一直不敢觸及的問題，因為，她一點信心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眼淚滑過臉頰從下巴滴落，但是她卻顧不得擦拭，而是怔怔的看著趙奎賢，等他的回答。
    麵前的女孩竟然這樣奮不顧身的擲出這樣的問題，趙奎賢雙瞳驟然間緊縮。
    她已經感覺到什麼了嗎，她之前的種種不安，種種誤會，終於讓她開始對自己一直堅信的愛情有所懷疑了。。。
    可是她的問題，他忽然不知道要怎麼樣回答，愛不愛呢，到底愛不愛呢。。。為什麼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呢。。。
    起初，他對她一點也沒有感情，所以他想要離婚的心情堅定不移，但是，漸漸地，有什麼變了，那個傻傻的丫頭，好像走進了他的心。
    但是走進又如何，現在看來，無論後來他怎樣的努力，怎樣的小心，怎樣故意忽略自己的初心，帶給她的也仍舊是傷害。
    現在她再問他是不是愛她，那樣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嗎，隻要他回答不愛，一切就結束了吧。
    事情一開始的時候，他一直等的就是這句問話啊。。。現在終於讓她說出來了。。。
    手緊緊的攥著，在體側收緊著，愛與不愛，如何抉擇。。。
    宮萇川遲遲聽不到他的回答，看不出他眼神裏一絲一毫的情緒，原來，愛上他的那一刻，她就得了一種很嚴重的病，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就會變成聾子，看不到他的臉，她就會變成瞎子。
    果然是不愛了嗎。。。為什麼說不出口呢，為什麼要猶豫呢。。。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踉蹌著起身，她撲到趙奎賢的麵前，緊緊抓住趙奎賢的雙臂，指甲深深刺入他的肌膚。
    “趙奎賢，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是愛我的！說你愛我，說啊！”她失控的喊著，不知道是說給趙奎賢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她那樣用盡全身力量抓緊他的樣子，他全看在眼裏，那臉上的淚痕，那眸子裏的痛苦。。。
    愛嗎，既然愛，為什麼會讓她流淚，為什麼會讓她痛呢？
    所以，還是不愛吧。
    “。。。不愛。。。”終於說出口。
    他咬緊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冷酷。
    “。。。。。。”宮萇川愣住了。
    呆呆的看著趙奎賢，甚至忘記了呼吸。
    “我不愛你，從來沒有愛過你。隻是。。。隻是你信了我的謊言而已。。。”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在說著這種話的時候，他竟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宮萇川踉蹌著的退後，不敢置信的緩緩搖著頭。
    “你說什麼。。。什麼叫從沒有愛過。。。”如果沒有愛過，那麼這一路經過的又算是什麼。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
    宮萇川驚慌失措中，忽然又想到什麼，再次抓住了趙奎賢的手臂，慌忙的說道，“obba，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對吧，你生氣了才這麼說的。。。”她甚至扯出一絲笑容，用祈盼的目光深深地看著他，“你不愛我的話，又怎麼會娶我呢。你不要生氣了，我向你道歉，你快把那句氣話收回去，快點收回去。”
    她蒼白著臉頰，帶著淚痕的笑，讓趙奎賢心裏瘋狂的抽痛著。
    不能再遲疑了，太痛了，這樣的感情太痛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夠了！他終於終於向她低喊，大力的甩開她的手臂。
    宮萇川毫無防備，一個踉蹌，跌回沙發裏。
    那個人卻毫無動容的，繼續吐出絕情的話，“宮萇川！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我說了不愛你。你聽不懂嗎？！”
    “聽不懂，我聽不懂！別說了，你別再說了！”宮萇川緊緊捂住耳朵，胡亂地喊著。
    殘忍的拉開她捂住耳朵的手臂，他直直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要這麼任性了好不好？！不管你現在接不接受，我已經給了你答案，我不愛你——宮萇川，我們完了。。。”
    他現在才明白，之前莫名的感受到的離別的氣息，原來都是在等待著這一刻。
    胸口陣陣悸痛，為什麼會覺得難以呼吸？這裏，一秒也呆不下去了，會窒息的，會窒息的。
    他鬆開她的手臂，盡量的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很絕一點兒。
    長痛不如短痛，他們就這樣算了吧。
    丟下宮萇川，趙奎賢毅然決然的轉身，抓起自己的大衣，大步的跨出了公寓。
    撞上門的那一刻，他卻再也堅持不住，靠著冰冷的鐵門絕望的閉起眼睛，溺水一般的深深喘息。
    ——我一個人沉溺在深深的黑暗中，可是，那個時候你卻打開了誰的燈。。。
    明明是像露珠一樣的愛情，經風即散，我卻希望可以是永遠。
    我是沒有自信在你身邊幸福一輩子的膽小的女人啊。。。
    ——其實，我很想笑著看你小小的委屈的樣子，然後笑你想得太多，但是，我做不到。
    唯有愛情給不了你，對不起。
    我們之間，需要直麵的太多太多，即便站在彼此麵前，仍舊隔著現實的河。
    這最後的瞬間
    愛到如此的代價
    即使你回頭，即使哭著挽留
    隻是厭煩而說分手的我
    我一直故作堅強
    沒有守護你一生的自信
    而逃走的膽小男人啊
    再也不要愛上像我這樣的男人
    不要再讓自己成為思念別人的人
    與隻看著你自己非你不可的人
    與一天也無法不愛你的人交往吧拜托
    你痛苦想要抓緊我
    沒有自信在我身邊幸福一輩子的膽小女人啊
    再也不要愛上像我這樣的男人
    不要再讓自己成為思念別人的人
    與隻看著你自己非你不可的人
    與一天也無法不愛你的人交往吧
    就算有一天我為我們的分手而後悔
    可是我隻能給你分別
    不要細數過去而痛苦流淚
    不要傷心得哭出來
    不要想念那傻瓜一般的愛情
    與隻看著你自己非你不可一天都無法忍受的人
    與愛你的人交往吧
    拜托你一定要幸福
    我們再也不要相遇了
    ——《let‘s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