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趙奎賢離開她的唇，稍稍的拉開距離，嘴角有一絲溫柔的微笑。
    看著那個傻瓜還沒有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裏，趙奎賢再次慢慢的靠近。。。
    雙唇剛剛要碰觸到的時候，“啪！”的一下，他卻被猛的推開！
    然後就看到宮萇川歪在一旁不停的幹嘔。
    “阿西。。。”趙奎賢一臉鬱悶，美好的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喂！行不行啊你。。。”他防備的靠過去詢問，又怕宮萇川會吐他一身髒汙。
    一臉嫌棄的扶著她，幫她拍了半天，見她吐得差不多時，趙奎賢把她扶起來，“看你下次還喝不喝這麼多。。。”
    在一旁不近人情的說著風涼話，他瞥見她嘴唇翕動著。
    “說什麼？”把耳朵貼近她，努力的聽。
    “口渴。。。水。。。想喝水。。。”
    原來是口渴了。。。
    趙奎賢向四周望望，發現遠處有燈光，看樣子應該是個加油站。
    他讓宮萇川靠在路邊的一棵樹旁，然後對她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買水喝。”
    剛走了兩步，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折了回來，拍拍宮萇川的臉，“喂，宮萇川，你老老實實的在這裏呆著，因為你太重了，所以我就不背著你了，你可不許亂跑啊。”
    宮萇川怔怔的看著他，愣了幾秒，然後乖乖的點點頭。
    見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趙奎賢笑了，然後轉身跑進了夜色中。。。
    靠在樹旁，宮萇川朦朧的視線漫無目的的晃著，好像等了很久了，趙奎賢還沒有回來。
    在又一陣夜風拂來時，她的視線盡頭，漸漸出現了一個模糊地人影。
    單薄的身軀站在夜的暗影中，長發隨風飛揚。
    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被埋藏在遙遠的記憶深處，若隱若現。
    宮萇川想要看清楚她，但是剛要開口喊她，讓她回頭時，人影竟然慢慢的側過臉。
    然後是一陣突然襲來的頭痛伴隨著心髒的漏跳，那劇烈的疼痛讓宮萇川不得不收回視線緊緊地捂住頭，以減輕疼痛。
    空氣裏彌漫著悲傷地味道，那麼絕望的悲傷。。。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的頭痛欲裂，為什麼會難過得要死，那個人影究竟是誰？
    無數的疑問徘徊在腦中，迫使宮萇川強忍住腦中的鈍痛，站起身。
    艱難的邁著每一步，她的腳步淩亂不堪，但是也努力的一點點靠近那個人影，她一定要看清那是誰！
    可是，就在她向人影靠近的時候，那人影似乎有感覺一樣，同時邁開了步子跑遠。
    明明散發著強烈的力量吸引著她過去，卻又在她靠近時漸漸遠離。。。
    “到底是誰？等等，等等我，讓我知道你是誰，讓我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宮萇川隨著她遠去的方向，一點點追了過去，最後消失在這無邊的夜色中。
    趙奎賢到了加油站之後，從那裏的超市買了一瓶果汁。然後又正好遇到一輛正在加油的出租車，於是就把車叫了過來。
    可是回到剛才的地方，哪裏還有宮萇川的影子！
    “喂，臭丫頭，你在哪啊？”
    他試探的向四周低喊。
    但是，隻有漆黑的夜伴著昏黃的路燈，四野寂靜無聲。
    “宮萇川！！！你在哪？！”他更大聲的喊。
    然而仍舊無濟於事，她早已不在附近。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他竟然會相信一隻醉貓會把他的叮囑聽進去！
    不過，她喝醉了，站都站不穩，應該不會走很遠才對。
    這樣想著，趙奎賢立刻沿著路一邊急如風火的四下張望，一邊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
    跑出了好遠，嗓子已經喊得隱隱作痛了，但是仍舊沒有一點回應。
    “阿西！”已經是滿頭大汗的趙奎賢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憤憤的把手裏的果汁摔在地上。
    路隻有這一條，那邊已經找過了，這邊也跑出了這麼遠，怎麼會還找不到？！
    焦急的心裏忽然滲出一種恐慌，越來越強烈。。。
    “宮萇川！你快給我出來！你是不是又在惡作劇，好玩嗎？！快點出來！”
    宮萇川追著那個身影跑了好遠的距離，那身影忽然停住了。
    她也停下來，站穩身子。
    疑惑的向四處望去。
    這是哪裏？
    深藍色的天空，滿是星輝，陰陰的有海水的聲音。
    宮萇川步履蹣跚的慢慢靠近她。
    漸漸的一座大橋出現在眼前，那個人影就站在高高的橋頭石台上。
    這次總是不能再跑了吧。這樣想著，宮萇川繼續向前走。
    等她終於攀上高高的石台，抬起頭時，剛剛人影所在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過一樣，就好像一切隻是她的幻想，在一瞬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隻剩下呼嘯過耳邊獵獵的風聲。
    慢慢的站起身，身形在毫無遮攔的石台上隨風輕晃著。
    腳下是漢江湍急的流水，時刻不停奔流不息。江兩岸，零星的有幾盞孤燈明滅。
    忽然間，一片豁然。
    頭痛消失了，心也變得敞亮。
    那個人一定是乘著這漢江上空的風飛走了。飛往可以讓她不再悲傷，讓她自由的地方。
    涼薄的夜風吹來，絲絲的涼意。
    遠處隱隱的有河水的聲音。
    趙奎賢忽然的屏住呼吸，平穩住焦急的心跳，緊皺著眉頭，細細的聽。
    和水聲一起傳來的好像還有其他的聲音！
    是喊叫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傳來。
    “。。。。奎賢。。。”
    聽到那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聲音，心，一下子要跳出來一般的，趙奎賢猛然的朝聲音的來處奔去！
    漸漸地，水的聲音越來越近。
    然後，在漆黑的夜色中，他終於看清楚——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站在漢江橋頭高高的橋欄上！
    站在高高的石台上，迎著風，聽著漢江暗湧的江水聲，宮萇川忽然有種霍然的勇氣，這種勇氣讓她想大聲的呼喊。
    於是，她雙手合攏在嘴邊，迎著清冷的夜風，肆意的喊著。
    “趙——奎——賢！趙——奎——賢！我——愛——你！我——愛——你！你聽到了嗎？！我愛你啊！”
    心髒，驟然間緊縮。趙奎賢幾個箭步就跨到了橋前。
    橋頭的石台隻有一腳那麼寬，宮萇川就站在那上麵，迎著風搖搖晃晃的，下麵就是漢江深不見底奔流的江水，她又喝醉了，有隨時掉下去的危險！
    該死的，這麼高，她是怎麼爬上去的？！
    沒時間想太多了，趙奎賢隻得一邊試圖翻越護欄，一邊向宮萇川高聲的警告。
    “宮萇川！你別動！你在那裏呆著別動！”
    宮萇川聽到是趙奎賢的聲音，歪過頭來，“奎賢，你來了。”看著趙奎賢一個騰躍翻過了圍欄，她忽然露出了孩子一樣的微笑，就像發現了一個神奇的秘密一樣的說著，“奎賢，你知道嗎？站在這裏可以隨著風飛起來，然後倐的就看不見了。”說著她就仰起頭張開雙臂，學著鳥兒的樣子，動著雙臂。
    看著她不怕死的做著這麼危險的行徑，趙奎賢的心驚的要麻痹了一般！
    但是宮萇川卻全然不知的，把這件事情當做好玩的遊戲來做了，“奎賢~~”她笑得眉眼彎彎，“下一陣風來的時候，我就會借著風飛起來飛了，我一定會飛起來的，可是。。。”說著，她忽然收起笑容，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可是江麵那麼寬，都看不見盡頭，要是我累了，該落在哪裏呢，是不是要落進江裏了，可是。。。我不會遊泳。。。如果我累了，落在了海裏，奎賢來救我吧，奎賢會救我的吧？”她重新帶著淡淡的微笑期待的看著趙奎賢。
    “不會！我一定不會去救你！”聽著宮萇川玩笑般的語氣，趙奎賢卻覺得好像隻要他答應了去救她，她就真的會從這裏跳下去。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向她厲聲的拒絕。
    “不會啊。。。可是，我不會遊泳啊。。。會死的。。。”聽著趙奎賢毫無餘地的拒絕，宮萇川失落的回過頭，耷拉下手臂，像個孩子般的委屈的自言自語起來。
    這時候，趙奎賢已經借助橋欄杆攀上了石台，剛一站到上麵，他就感覺到夜風的猛烈，讓他身體不穩的晃動。
    不再去看僅隔著幾米遠的趙奎賢，這次宮萇川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再次麵向江麵，烏黑的長發飄散著。
    “風啊！！如果你真的能帶著我飛，能不能帶我飛到更近的地方，我要飛得更近一點兒。”她的聲音忽而的低了下去，變成了喃喃低語，“飛到離他的心更近的地方，還能再帶我飛的更近嗎。。。”
    這樣問著，她卻沒有了把握，似乎這個願望連剛才深信不疑風也辦不到。
    “再近一點。。。再靠他的心近一點。。。”
    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她終於開始哽咽，然後慢慢地蹲下身，把自己包成一小團，哭出聲音。
    在她默默低語的時候，趙奎賢已經顧不得自己安全的大步跨到了宮萇川的麵前，迅速的抓起她的手臂，把她帶進自己的懷裏。
    剛才，真怕她就那樣跳下去，在離她還有僅僅幾米的地方，聽著她說要飛起來的話，趙奎賢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難道每次都是這樣嗎，總是來不及挽回，隻能看著一切發生，就像那次車禍一樣，無力反抗。
    還好，還好這次抓住了她。
    他雙手拚命地擁著她，像是要把她融進血液裏一樣！
    她沒有掙紮，靠在他的懷裏，孩子一樣委屈至極的哭泣。
    這次，他沒有大聲的責備她。體會著把她抱在懷裏的真實感。
    所以，隻是任由她在懷裏委屈的一聲聲哭喊著他的名字。
    “奎賢。。。奎賢。。。我想離你更近。。。更近一點。。。”
    ——我穿越過河流的阻隔，穿越過路途的遙遠，穿越過生死的考驗，來到你的身邊，卻在走往你心裏的路上停住了腳步。
    因為在那裏，你設了一道海洋，我起飛，卻終究穿越不了海洋。
    飛得到空中，卻飛不到天堂。
    可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你聽到了嗎？
    為什麼，隻在喝醉的時候，我才有勇氣大聲的喊出口。。。
    ——我討厭闖入我生活的你，討厭隨意擾亂我的堅定的你，討厭大聲喊著‘我愛你’的你。
    我恨某一刻為你心動的我，恨下意識衝過去保護你的我，恨今晚為你擔心的快要死掉的我。
    宮萇川，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勇敢執著的女孩，但是我卻是個自私懦弱的壞男人。。。
    我隻剩下這一顆心屬於我自己了，所以，不要在試圖靠近了好嗎？
    所以，別再逼我了好嗎？
    求你。。。
    最後我們終將擦身而過
    留下回憶忘了彼此
    愛給我的傷痛
    要如何忍耐下去
    即使每日活在痛苦的思念中
    愛上你是我至死不悔的決定
    想念的時候想得要發狂的時候
    旁若無人的哭就行了
    別忘了
    你別忘了
    我就在你身邊
    我愛你
    現在你聽見了嗎？
    我愛你
    現在你聽見了嗎？
    ——《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