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趙奎賢在昨天晚上回到房間裏以後就立刻收拾了行李，到機場坐了早上五點的飛機飛回了首爾。按禮節他應該先回到父母的家，向父母回禮，但是他沒有回父母那裏也沒有通知他們他回來的消息，而是直接回到了新婚公寓。
    由於昨晚沒休息好，趙奎賢感覺格外的疲憊，他為自己熱了一杯牛奶之後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但是，腦子裏仍舊亂作一團，都是些濟州島發生的事。
    昨天，那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不顧她哭泣的臉，不顧她的呼喊，就那樣轉身離開。留她一個人在陌生的濟州島。。。
    她現在在幹什麼，還在哭嗎，昨晚睡了沒，一個人吃早飯了嗎，認識回家的路嗎。。。
    是不是，太過分了，被兀自留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地方。
    哎，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擔心。
    隻是，在趙奎賢看來，那是任何常人都會有的擔心，並無其他。
    於是，他摸出手機，撥通了薑泰西的電話。
    “泰西啊，你現在立刻去一趟濟州島。”
    “MO？！”
    “就是現在，開車也好，飛去也好，總之就現在立刻要去！”
    “這麼急？難道玩得太瘋了你把卡都刷爆了，別人不放你走嗎？”
    “阿西！不是，我要你去接宮萇川！”
    “接弟妹？那你呢？”
    “我在首爾。。。”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不是在蜜月旅行嗎，你怎麼又在首爾了？”
    “。。。公司急召，所以就回來了，以後再解釋，我一會兒給你她的電話，你打給她。好了就這樣吧。”
    “喂，奎賢。。。”
    “嘟嘟嘟。。。”
    掛斷電話，趙奎賢舒了一口氣。
    腦子裏，終於安靜下來。緊繃的神經剛剛鬆弛下來，就立刻被疲憊包裹，眼皮變得很沉，好想睡，好好的睡一覺吧。
    由於訂不到立刻飛往濟州島的機票，薑泰西一直以180邁的車速飛速的抵達了濟州島。匆匆趕往公寓區。
    剛才給宮萇川打去了電話，她有點吃驚，聲音裏有無法掩飾的疲憊，當然，失望也是難免的。
    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薑泰西還是幫奎賢解釋，說是他接到了公司的緊急召回，才會突然回去的。至於，為什麼沒有說一聲，他實在想不到理由，就含糊了過去。
    一路疾走，到了公寓區時，薑泰西遠遠地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拖著行李箱站在陽光底下，不知為什麼，明明在陽光下，卻有種錯覺好像她有著陽光怎樣也無法抵達的寂寞和憂傷。
    看著這樣的場景，他瞬間恍然——這場錯誤的婚姻，原來，兩個人都是受害者。
    薑泰西微笑著走過去，禮貌的稍稍欠身，“你好。。。弟妹”想了想還是叫弟妹比較合適。
    “那個，那個，泰西xi。。。這麼快就來了。”見到不熟的人就會變得很緊張，很局促，這是宮萇川改不掉的小毛病。
    想緩和一下氣氛，薑泰西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拘謹的尊稱了，就叫我泰西好了，我是奎賢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你的好朋友。”
    雖然比奎賢還要大一些，但是與趙奎賢成熟俊朗的外形完全不同的是他有一張陽光的稚嫩的娃娃臉，笑起來兩頰還會露出酒窩，他的一笑溫柔得像初春的風，所以同樣成為了少女殺手。
    他對自己的微笑還是很有自信的，自信完全可以讓氣氛變得溫和。
    果然這個笑容著實有一定的“殺傷力”。
    沉沉的心，在看到那個親和的微笑之後，舒服了一點。
    宮萇川在心裏又開始念起上帝了，怎麼帥哥的朋友也這麼帥？
    原來小說裏也不是胡說亂造的啊。
    “恩。。。那個。。。”真是，什麼時候能不這麼丟人啊，這張嘴平時說起話來會像機關槍一樣的啊，到了關鍵時刻，怎麼舌頭都叫在一起了呢，“泰。。。泰西。。。真是麻煩你了。。。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奎賢他不放心你的，你在這裏又不熟悉，所以他要我接到電話以後立刻馬上趕到這裏來接你，昨晚可能由於各種原因，情況緊急，沒能帶你一起走，希望你不要介意。”
    “噢。。。那個，我不會介意。”真的是他所說的樣嗎，自己不是被奎賢拋棄在這裏嗎？
    哎，相信吧，不然要期待什麼樣的答案呢。。。
    心裏很亂，暫時都不要去想，不去想就可以安心的生活下去。。。
    抬起頭，重新微笑，“他忙他的就好，我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薑泰西從她淡淡的黑眼圈和暗淡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的疲憊，但是這一刻，她卻揚起微笑，選擇堅強。
    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孩兒，在無法左右的命運麵前選擇了堅強，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和趙奎賢的結局其實可以不是那麼糟糕的，可以不一樣的。
    笑著點點頭，薑泰西俯身去拉行李，“陽光這麼烈，你也不知道躲一躲，曬傷了怎麼辦？”語氣那麼溫柔。
    我的天，像他這樣溫柔的又帥氣的男生，簡直找不出第二個！哎，要是奎賢也能對她這麼溫柔該有多好啊。宮萇川開始陷入個人沉醉中。
    看著眼神到處飄的宮萇川，薑泰西忍不住又笑，“在濟州島沒玩夠的話，不如再去轉轉吧，我也可以當你的向導啊。”
    回過神來的宮萇川慌忙擺手，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能過來，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這裏我和奎賢玩的也差不多了。所以，真的不用了。”
    “這樣啊，那你吃過午飯了嗎？”
    輕輕搖搖頭，宮萇川聲音小小的，“早上還沒起來，就接到你的電話了，然後就一直收拾行李。”
    薑泰西皺了皺眉，“早晨也沒吃過啊，你都不會餓的嗎。不照顧好你的話，我會被奎賢責怪的。”半開著玩笑。
    “真的不用了，我不餓的。”不知道奎賢有沒有按時吃飯。。。
    用手輕輕地撫著自己的肚子，薑泰西做出一副饑餓的表情，十分可愛，“你不餓，我可是餓了，要先填飽肚子，否則怎麼開車安全的載你回去，走啦走啦。”說著就拉著行李在前麵走了。
    宮萇川咬著嘴唇閉了閉眼睛，在心裏大罵自己是笨蛋。一定是人家餓了，才會說想去吃飯的，可是自己卻沒明白其中的意思，一個勁兒的拒絕，結果嘞，逼得泰西君不得不說出真相，多尷尬啊。哎，怎麼這麼不會察言觀色啊，怪不得總被奎賢罵做笨。。。
    迅速的在心裏做好檢討之後，宮萇川立誓以後一定要機靈一點。然後灰溜溜地跟在薑泰西身後。
    在一家西餐廳吃了一些東西之後，薑泰西就載著宮萇川從濟州島回到了首爾。路上宮萇川想打電話告知趙奎賢，薑泰西載她回來的事，但是又擔心影響他的工作，所以隻發了信息。
    到了首爾的家之後，也沒有收到趙奎賢的恢複，宮萇川心裏有點小小的失落。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她為了答謝薑泰西就請他進了公寓，為他泡了茶，然後又說要留他在家裏等奎賢回來之後一起吃晚餐。於是宮萇川就把薑泰西一個人留在客廳，自己鑽進廚房開始忙碌的準備她的中式大餐。
    太陽已經落山，天漸漸暗了下來。食材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宮萇川打算問問奎賢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否則早早的把菜做好，如果奎賢回來晚的話，菜的味道就會不好。她剛要走出廚房去打電話，薑泰西就向她走來。
    “弟妹，你不要忙了，剛剛奎賢打來電話，說是要我們一起出去吃。”
    “可是。。。”指了指廚房裏滿滿的準備了好幾盤的食材，眼見想念給他們一嚐中國美食的想法成了泡影，宮萇川很是失望，剛剛興奮的準備食材的心情立刻被否了，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薑泰西看著她撅起嘴苦著一張臉的樣子，馬上拍拍她的肩，笑著說，“一會要去的那家店的韓食很好吃的，你剛來韓國，應該還沒有嚐過太多的韓國菜吧，今天就去那裏嚐嚐啊。”
    “不是，”搖搖頭，“我今天本來想準備很豐盛的中餐招待你的，怎麼現在就換成要去吃韓食了呢。。。”
    錯過了一品弟妹要做的傳統中餐的機會，雖然薑泰西心裏也覺得可惜，但是想到剛才奎賢那家夥，說單獨請他出來，隻留弟妹一個人在家的話，會更讓她傷心失望吧，所以還是決定自作主張的把宮萇川也帶上，雖然說了謊話，但是也是為了他們兩個好，於是，他笑著說：“今天一直在奔波，你也一定累了，奎賢是因為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才決定在外麵用餐的。中餐的話，來日方長，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沒有其他辦法的宮萇川隻得點點頭，告別了那些原本一會就可以躺在餐盤裏變成可口的飯菜的蔬菜瓜果們。
    首爾的夜景十分美麗，五光十色的燈點綴著漆黑的夜空，使得原本顯得寂寥的夜空也變得多了一份活潑。
    沒過多久，車就在一棟看上去非常高檔的大樓前停下。
    薑泰西向宮萇川說他先下去有點事情，先讓她在車上等，一會兒再來接她。
    下了車後，薑泰西從大樓的另一個出口進了去，在廳裏望了望，發現了已經等在那裏的趙奎賢。
    趙奎賢也看到了他，於是招手示意。
    薑泰西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卻沒有坐下。
    趙奎賢看的奇怪，“幹什麼，你怎麼不坐？”
    薑泰西平靜的說道，“弟妹她也來了。”
    “哈？！她為什麼會跟來？”驚愕中帶著怒氣。
    坦白的說，“是我說你叫我們一起吃飯的。”
    趙奎賢更加難以置信的問，“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我告訴你了隻要你一個人來的！”
    “奎賢，以我對你的了解，即便公司有事，你至少也會告訴她的，又怎麼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所以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事情。這樣的話，你們就趁這個時候，解釋一下，解決了不是很好嘛。”
    “你憑什麼這樣想？！”趙奎賢對待這樣沒考慮他的想法的安排實在忍無可忍，忽然的怒火中燒，“你們都是怎麼了，每個人都逼著我要麼接受，要麼解釋，可是誰給我解釋了，我為什麼要娶她，為什麼要向她解釋？！”
    “難道你要讓我殘忍的對忙了一下午準備一大桌子菜的她，說你今天不會回來，而是和我一起去高檔餐廳吃飯？！”薑泰西也再難以平靜，稍稍的抬高聲音，語氣裏滿是責備。
    “好，這樣對她很殘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我也在被殘忍的對待著啊。”趙奎賢質問著。
    低下身，雙手按在桌上，薑泰西緊緊盯著趙奎賢，反問道：“隻是叫她來吃個飯就是對你殘忍嗎？！不是半個月前還在一起度蜜月嗎，怎麼現在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趙奎賢毫不示弱的用淩厲的目光看回去，“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婚姻，我已經答應了娶了她，難道還非要我真的去做一個好丈夫嗎？”
    “我知道娶一個不愛的女人會很痛苦，但是這是她的錯嗎？你痛苦，但是你是男人，你非要一個女孩也承受和你一樣的痛苦是嗎？”
    “要結婚是她選的，她可以不承受痛苦的，那就離婚啊！”
    “好了，濟州島這件事你也不用解釋了，我已經猜到了，你也是懷著這麼該死的想法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的吧。”薑泰西恍然地點著頭，卻是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朋友，他不能相信這是他認識的趙奎賢。
    “結婚是她選的，但是沒有你的同意，就可以嗎，既然你為了繼續你的歌手生涯，選擇了和她結婚，現在又說什麼如果痛苦就要她離婚的話，趙奎賢，你這小子也太過自私了吧！這不是利用還是什麼！”
    趙奎賢似乎被朋友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攥緊的拳頭用力的按在桌上，他的臉上出現了那種不可置信的氣惱表情，但是那隻是一瞬，以為爭鬥一觸即發不可避免的時候，趙奎賢居然又委頓下來，在薑泰西據理力爭的堅定眼神中，氣焰全無。
    利用，趙奎賢哽住。
    利用，是啊，他這樣的行為，確實和利用無異。
    父親是因為覺得教育家庭不能發生這種不近人情的事，而自己是因為與父親交換了條件，選擇繼續歌手生涯。原來，他們的決定都是一種利用，早在結婚之前，他和宮萇川就已經開始互相傷害了。
    被命運捉弄的人們，無力抗拒，也不能心意相通的互相撫慰，那麼唯一能維係他們的就隻有傷害了。
    見到趙奎賢眼睛裏的憤怒漸漸被無助所代替，薑泰西也明白其中的錯綜複雜，他平靜了一下，放緩聲音說道，“可能，說是利用有點過分，但是奎賢，如果你們不相愛，也不一定非要和她勢不兩立，就像對待朋友一樣的或是普通人也好，她也總會發覺你不愛她，至少不會這麼傷人。”
    趙奎賢沒有回應，隻是右手緊緊的攥著拳，壓抑著自己的煩躁和痛楚。
    “奎賢，作為局外人，我可能看的會比你周全，如果像你這樣現在就鬧的冰火難容的話，就算她可以馬上提出離婚，你有沒有想過外界輿論會對你的藝人生涯造成多大的影響。”
    說了這麼多，薑泰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拍了拍趙奎賢的肩膀，“剛才說話的語氣有點重了，希望你別介意，既然你讓我去濟州島接她，就證明其實你也是在意的。這件事確實很棘手，能夠解決的也隻有你們兩個人，先互相體諒相處一下，要解決至少也要等到媒體把視線淡出以後。她就在外麵我的車上，想好了就去接她過來。”說完，便在對麵坐下，拿起一杯茶水。
    趙奎賢低著頭沉默。
    良久，良久，他才歎了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
    “泰西，抱歉讓你卷進這件事，隻是我真的有些混亂，以至於我總是做一些我都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事，你說的話我會認真的考慮。以後不會讓你陷入這樣的兩難中了。”
    “好了，說什麼傻話，”諒解的微笑著，很親切，很溫暖，“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奎賢需要幫助我一定會幫的。”薑泰西挑了挑眉，玩笑道，“隻是再跑去濟州島那麼遠的地方去接弟妹這樣的事就不要讓我做了，除非你想讓我也去度度假。”
    趙奎賢歉意的一笑，用拳頭打去朋友的左肩，薑泰西沒有躲閃，仍舊微笑。
    回家的路有時太漫長
    我會更覺得疲憊
    打開門倒頭睡下
    醒來空無一人
    狹小的浴缸裏躺下身子時
    一隻小小蝸牛
    朝我爬來用細小的聲音
    和我竊竊私語道
    總有一天遙遠的以後
    會走向這寬廣荒蕪的世界盡頭的海洋
    雖然誰都不會看見
    但跟隨著不知哪傳來的浪的聲音
    我永遠都會走去
    朝著最後的夢想深處
    越過那能忘掉所有的能忘掉所有的海洋
    ——《蝸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