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34章 被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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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想陪著你!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隻想陪著你!
“在想什麼?”
“啊?”
天牢中,雲文傑看著杜君燕,滿是好奇,從剛剛開始,她就盯著他不放。
她一直都是這樣!
雖然,她纏他纏的緊,但是,她卻從不像心兒那樣吵他,也不從像安兒那樣鬧他,更不會像文箏一樣,整天氣他。
大多時候,她隻是如剛剛那樣,托著下巴,傻傻的盯著他。
不管是,他和心兒滔滔不絕,還是和安兒鬥嘴,抑或是和文箏爭的麵紅耳赤,她都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仿佛他會消失一樣。
每次他進宮,隻要他出現,隻要她在,她的目光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活生生的,當全部的人不存在,這個世間,隻有他!
他不懂,他就這個模樣,為何她看了這麼多年,都不厭煩呢?
如今,他身陷囹圄,命不保夕,她甘願相伴,卻還是將他當成珍貴的唯一,死死不移眼。
他不懂,真的不懂!
“我很開心。”良久,她冒出這樣一句話。
“啊?”這回輪到他不知道說什麼了。
說實話,從來沒有人落到這份田地,還能直言說自己很開心的。
“你,你,說什麼?”他懷疑的反問她。
溫柔一笑,她滿懷深情的道,“我說,我很開心。”
“為何?”他不解,又覺得好笑。
“因為,我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她笑容裏有著無怨,有著舒心。
是呀,認識這麼久,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麼舒心的笑。
雖然,她唇畔的笑,總是風吹不散,但是,在他看來,那笑中大多是牽強,是無奈。
“以前,我去雲劍山莊時,你身邊有心兒,有文箏,她們和你爭論,和你打鬧,與你一起習文,與你一起練武,你們總是那麼親密無間,總是那樣暢所欲言。所以呀,那時,我隻能在一旁偷偷看著你。”她將頭靠在腿上,低聲訴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
“你高中那年,我樂壞了。以後,我們可以天天見麵了,我不用在跑去會稽找你了。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好像高興的太早了。”她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頭,露出靈巧的笑,俏皮可愛。
被她感染了,他溫和的問,“那又是為何?”
“你是年紀輕輕的狀元公,又是顯赫雲氏的公子,盯上你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數。你第一次參加禦宴時,那些閨秀們,對你大獻殷勤,那時,我開始害怕了。”她的笑容轉變為苦澀,“按理來說,心兒和文箏,還有安兒,她們總是圍著你,我卻沒有感到害怕,對那些不如她們的女子,我倒是我怕了,是不是很可笑?”她看向他。
是很可笑!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知道,她們三個人是你的妹妹,你寵她們,愛護她們,舍不得她們受委屈,容不得她們被欺負。可是,那些女子不同了,她們,有的人家世顯赫,有的人才華橫溢,有的人亦是端莊秀麗,更主要的是,她們無所顧忌的靠近你,毫不羞澀的圍著你。而我,被這身份束縛著,隻能偷偷的看著你,借故跑到丞相府陪著你,什麼似乎都是偷偷摸摸摸的。”
她苦笑,道,“那時,我告訴自己,別關係,將來我們成婚後,我就可以無所顧忌了,我也可以向她們一樣,靠近你,圍著你,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執子對弈,月下酌酒,多美呀!”
她低聲訴說,他聽得心痛。
他,生來就帶著萬人羨慕的流彩。
雲府二公子,安慧書院學子,才華橫溢的狀元郎,當朝的少相。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天下人矚目的焦點。
他的一言一行,都讓閨秀們驚豔不已。
他高高在上,他恃才傲物,他有笑傲古今的資本。
可是,他卻忽略了她,這個一直在他身邊,伴著他,陪著他,愛著他的女子。
“我怕打擾你。”曾經,她溫柔而笑。
“因為你在這裏。”曾經,她低眉而訴。
“我隻想陪著你。”曾經,她含笑而語。
這,是,她愛他的方式。
“君燕,……”
“君燕,你果然在這裏。”牢房外,有人怒聲道。
他們望向他,頓時驚住了!
他怎麼會來?杜君燕不解的皺眉。
牢房外,那人一身華服,繡著蟠龍的文案,分外刺眼,他露出得意的笑,不屑的看著狼狽的雲文傑。
雲文傑嘲諷一笑,轉過身,看向小窗外,不理會他。
“大膽,雲文傑,見到本皇子還不行禮。”那人指著他道。
“三哥,你怎麼會來?”起身,杜君燕擋在他和雲文傑麵前,奇怪的看著他。
這人,就是打了敗仗,被部下抬回京城,又將罪狀全部推卸給部將的三皇子,風君輝。
看到她,風君輝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但卻生氣的道,“你還問我?你自己是怎麼回事?堂堂公主,自甘墮落,與一個死囚共處,你……”
“父皇知道了?”君燕出聲打斷他,語氣明顯不悅。
他點頭道,“父皇很惱火。”轉身,他對著身後那個牢頭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公主關在裏麵,該當何罪?”
牢頭嚇得跪地,一邊磕頭,一邊口裏求饒著,“三皇子恕罪,三皇子恕罪,……”
實在看不下去他那耀武揚威的模樣,君燕氣不過的道,“夠了!三哥,這事,是君燕一人做的,與任何人無關,是我自願來的,不要遷怒其他人。”
“你,”他氣得指著道,“君燕,我當你年幼無知,和我回去,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
冷笑,她平靜的反問,“為何?為何這地方,我待不得?”
“你是金枝玉葉,……”
“可我也是雲文傑的妻子,”她打斷他。
雲文傑心裏一緊,轉身看著她。
“你,你說什麼?”風君輝仿佛沒有聽明白,皺眉問她。
深吸一口氣,她向後,水眸對上雲文傑的清澈,字字的道,“我是他的妻子。我的夫君在這裏,我哪也不去。”
“君燕。”雲文傑喃喃的喚她。
她對著他,無悔而笑,甜美至極。
風君輝受不了的看著與他對麵而立的雲文傑,盡管,那人如今狼狽不堪,但是,毫不遮掩他的斯文俊秀,雖然,他此刻身陷囹圄,卻不抑他的高傲挺拔。
反而是他自己,跑來這裏,以為在君燕麵前,可以趾高氣揚,耀武揚威,卻不料,枉做了一回小人。
到底,他哪裏不如一個雲文傑?
他不服。
“你在這裏,就不怕丟了我皇家的臉麵嗎?”他出言威脅。
君燕自幼被養在皇宮,錦衣玉食,綾羅綢緞,身份顯赫。他肯定,她放棄不了她所擁有的榮華富貴,如若她不是公主,雲文傑肯定也不會再留她在身邊。
“那就請父皇廢了我這個公主吧。”她說的雲淡風輕,無怨無悔。
“為了他,你願拋棄公主之位?”
她看向他,柔和而笑,搖著頭道,“三皇子此言差矣。杜君燕本就不是公主,竊居公主之位十數載,僥幸而已。如今,完璧歸趙,有何不可?”
“你……”
從懷中掏出令牌,她毫不憐惜的扔出牢房,道,“請三皇子替君燕將這個交給皇上吧,若是君燕能活著出去,自當,當麵向聖上領罪。”
回身,她俏皮道,“看來不用等到我們成婚那一天了,現在我不用背負這束縛了。”
“君燕。”雲文傑感動而笑。
走到他的身邊,她握住他的手,溫柔道,“生不同衾,死同穴。”
握緊她的柔荑,他溫和而笑,“好。”
“你會後悔的,君燕。”風君輝還在垂死掙紮。
不容置喙的,雲文傑將她護在身後,直視著風君輝道,“三皇子,這是天牢,你來這裏,恐怕有失身份吧?難道,三皇子不怕丟了你皇家的臉麵嗎?”
一句話,不失風骨。傲然挺立,精致之極。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此刻,他猶如謫仙。
逼得風君輝連連退步,咬牙切齒的道,“好,雲文傑,本皇子看著你怎麼死。”
說完,怒氣而去。
不在意而笑,他回身想和她說話,她卻依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渾身不住的顫抖。
她在害怕!他意識到了,低頭,溫柔的問她,“怎麼了,君燕?”
“母後說的很對,他果然來找你麻煩了。”她聲音中有著哽咽。
“姑母?”他驚奇的道,“她怎麼說?”
“那天,聽說你被押進天牢,母後搖頭道,三皇子肯定會來羞辱你。我擔心,所以,就趕來陪著你。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她還是不住的顫抖,他含笑溫柔的安撫她,“沒事的,你太小看你夫君的本事了。你夫君怎可輕易的讓他羞辱呢?”
“你說什麼?”她仰頭,天真的看著他。
輕輕的點著她的秀鼻,他道,“你想賴賬?剛剛是誰說,‘我夫君在這裏,我哪也不去’的?這麼快就忘了?”
“你真的要娶我嗎?”她懷疑的問。
苦笑搖頭,道,“我們的婚事是你父親與我爹訂下的,要解除婚約,也要他們解除才行!”
哀聲歎氣似地,他繼續道,“所以,沒辦法,我隻能委屈娶你啦!”
他說的無可奈何,她卻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知道,他驕傲,他正經。盡管,他不談情,不言愛,但是,就是這樣的他,讓她愛慘了!寧願放棄公主之位,寧願丟掉榮華富貴,她也不會離開他。
靠近他懷裏,她得意的道,“那我可碰上了天大的好運了。”
心滿意足的抱住她,他低喃道,“我也是。”
囹圄中,留下了一段,執子之手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