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袁承天和雲哲離開之後，奕晨斜倚在貴妃榻上，再也難掩臉上的疲憊，這幾天來，他一直陪母親守在弟弟身邊，他看著母親平靜的臉，心痛到了極點，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勸說母親，因為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弟弟已經死亡的事實。母親依舊沒有因此掉過一滴眼淚，但奕晨寧願她可以失聲痛哭，也好過這樣將悲傷掩埋在平靜之下。
    景軒心疼地看著他的太子，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心中奔湧的擔憂，走到他的麵前，輕輕地喊：“殿下……”
    “段……”奕晨抬頭看著他，眼神像個孩子一般無助。
    景軒的心忍不住一陣抽痛，有多久了，他的太子有多久沒有流露出這樣悲傷而脆弱的表情了？他知道十三殿下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從他遇到他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當今的太子殿下不喜歡宮廷中束縛的生活；從他做他太傅的那天起，他就明白，他的太子是為了誰在忍受這種自己並不喜歡的生活，是為了誰把自己一步步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精於權謀和算計的當朝太子？家人是他的軟肋，隻要他們能夠幸福，他可以拋下自己所有的一切！
    可是現在，十三殿下遇害，貴妃娘娘整日為此而悲傷，更何況，雲哲又帶來了北燕王求親的消息，他的心此刻究竟有多沉重！
    景軒的手情不自禁地撫向那雙無助的眸子，你可知道，你的脆弱對我來講是多麼危險的毒藥，他可以輕易的摧毀我心中那道可以築起的屏障。
    奕晨的手握住那隻在自己臉上猶疑的手，用力一拉，讓手的主人跌倒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接觸到那個溫熱的身體，景軒的理智有片刻的回歸，他微微掙紮著想要起身，不，不行，這種時候，這樣親密的動作……景軒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失控的。
    “別動！”奕晨將頭埋進他的勁窩之中，“我好累啊，段，讓我抱一會兒。”
    聽出了他話中巨大的悲哀，景軒的心痛得無以複加，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於是他知道自己逃不開了，慢慢地伸出雙手擁住了他的太子。
    “段……我不能昱兒就這樣死去，也不能讓芯鸞嫁到那麼遠的地方，更不能讓母親孤獨地生活在那個牢籠之中！”
    “我知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這一次，景軒舍棄了殿下這個敬稱。
    奕晨從他的懷中抬頭，炯炯的目光盯著他那雙不再冷漠的眸子，手輕輕地劃過他的唇：“陪著誰？太子還是奕晨？”
    景軒的眼神閃了一下，目光悄悄地移開寸許，殿下，你好狡猾，居然在這種時候問出這個問題，你明知道，景軒的心已經亂了！
    “回答我！”奕晨捧住他的臉，強迫他麵對自己，目光帶著幾分憂傷，幾分脆弱，幾分深情，直直地望進景軒的心中，“不要再逃了，段，回答我，你要陪著誰，是你的太子，你的徒弟，還是奕晨？”0
    景軒心中那道岌岌可危的屏障終於轟然倒塌，他俯下身去，貼在他的唇邊低語：“是你，晨兒。”
    一瞬間，奕晨的心仿佛被雷電擊中一邊劇烈地跳動著，他猛地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霸道地奪走他的呼吸，段，你可知道我等這句等了多久？
    被動地承受著所有熱情的景軒在心中歎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一醒來就能看到愛人的臉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奕晨滿足的歎息一聲，再次將那個怎麼都要不夠的身體抱進懷中。
    景軒倏然醒來，看到他的臉，微微一愣，隨即習慣性的開口：“殿下……”
    奕晨的手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覺得在我懷中喊這個冷冰冰的稱呼合適嗎？段……換一個……”
    “換？”
    “你記不記得昨晚喊我什麼，我喜歡那個！”奕晨在他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昨晚？景軒的臉微微一紅，昨夜，從榻上到床上，再到浴池中，在他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衝撞之下，他用一聲比一聲細長的聲音喊他——晨兒。
    “段，你沒機會再逃開了。”奕晨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真好，他終於完全屬於他了。
    “逃？”景軒輕笑，“我早知道是逃不開的，你的本性我比誰都清楚，更何況，昨天我已經答應你，會陪在你身邊。”
    “你知道就好。”奕晨給了他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然後起身，“我要回宮了。”
    今天有好多事情等著他處理，他要把母親從天澤宮哄走，給承天查看遺體的機會，他還要探探父皇的口風，看他舍不舍得把芯鸞送去和親。
    “我陪你去！”景軒一麵幫他穿好衣服，一麵說。
    “不準！”奕晨的口氣強硬而堅定，“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在宮中，我能出什麼事啊。更何況，吃了你這顆定心丸，我的情緒不會再像前幾天這麼差，我會冷靜地處理所有的事情。”
    景軒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