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風雨下西樓 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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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哲跟著父親回鄉祭祖的那一天,袁承天沒有送他出城門,既然很清楚他們不久之後就會見麵,也就少了那許多的戀戀不舍。
皇帝曾經想賜袁承天一座宅院,但是被他拒絕了,他知道雲哲眷戀自家的老房子,所以寧願陪他住在喬府。皇帝沒有勉強,不過侍衛和侍女倒是派來了不少,袁承天知道這些人名義上是服侍他,實際上卻是在監視他,心中暗笑,我袁承天既然答應一輩子留在這裏,就絕對不會偷偷摸摸的離開,更何況,我若是要走,他們怎麼可能攔得住我?
雲哲不在的日子,袁承天一個人倒也過得多姿多彩,在府中讀讀書,侍奉侍奉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偶爾興致來了,也會隨手撥弄幾下琴弦,雖然他這方麵的天賦實在讓人有些懷疑。有時候,覺得無聊了,也會出門,去梅歆的茶館喝喝茶,或者去瑞福居看看成衣,雲哲還在康安的時候,曾經把他帶到那裏,正式介紹給宗少澤認識,袁承天自然看得出宗少對他的排斥,畢竟他是親手殺了徐諾的人,但同時也看得出,宗少正在嚐試著接受他是雲哲愛人的事實,有時候,袁承天很羨慕雲哲有這樣的朋友,宗少也好,龍幽也好。
說起龍幽,他在雲哲被釋放的那天就向皇帝辭去軍職,理由是,那次私調虎賁營的事情,直接下令的他,他請罪引退。皇帝的心中本來就有些不甘,他這一請罪,也便順手推舟的允了。隻有雲哲他們幾個知道,龍幽請退是為了什麼。大皇子被發配邊疆之後,龍幽便在康安城消失了,他會先一步到達那個小城,跟那裏的探子們策劃一場完美的謀殺。那之後,龍幽要做什麼,會不會回京城,甚至於他想要生還是想要死,他們再也無法幹涉了。他們都擁有摯愛之人,都明白失去摯愛的痛苦,既然活著隻剩下痛苦,倒寧願他能夠解脫。
某一日,袁承天閑來無事在街上溜達,恰好看到官府出了告示,要將被封的摘星樓盤出去,他的心中一動,想自己會在京城無限期的住下去,總不能就一輩子做個閑人吧,於是一時興起,盤了下來,準備開一家集北燕與中原風味為一體的酒樓。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也就變得充實了起來,找人重新整理店鋪,親自去挑選店裏用的桌椅,然後找廚子,親自試吃,忙得不亦樂乎。等他把一切準備的差不多了,算算日子,發現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算計著雲哲回到故鄉也該四五天了,應該要啟程返京了吧。這時候,那些被強行壓製下來的思念,終於破殼而出,於是開始數著日子等愛人回來。
隻是,他的雲哲還沒有回來,宗少澤就親自跑到喬府中去找他,見到平日裏總是嬉皮笑臉地他此刻嚴肅的樣子,袁承天心中一緊,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得到了什麼消息?”殘月軒的消息比朝廷要靈通很多,能讓宗少澤如此嚴肅,要麼就是於朝廷大事有關,要麼就是與他的朋友們有關,袁承天很不希望是後者。
“我今天受到三個消息,每一個都能震動朝綱。”宗少澤喝了一口茶,才開口,“奕昇死了,原因你我自然清楚,龍幽在那之後,仿佛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般,連殘月軒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一個本來就在袁承天的意料之中,於是他問:“第二個呢?”
“西漓的軍隊攻打我朝邊境,已經攻下了一個城池。”
“確實能夠震動朝綱,可是這跟我沒關係,你會來這裏找我,自然不是因為這個,說吧,是北燕有什麼動靜還是說……”袁承天停了一下才回答,“雲哲有什麼危險……”
宗少澤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三天前,聖景城發生地動,大量的房屋倒塌,有很多人被壓死在自己的房屋之下,地動的發生還引發了水溢,海水就像瘋了一樣衝到了岸邊,將房屋和百姓吞噬……”
袁承天的心猛地一顫,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聖景城便是雲哲老家所在,算起來,三天之前,他一定已經到了那裏。
“我們至今沒有聯係上侯爺和雲哲……”
袁承天沒有再讓他說下去,轉身往外麵奔去。
“你去哪兒?”宗少澤跟不上他的速度,隻好衝著他大喊。
“去找他。”
“你瘋了嗎?”宗少澤的聲音更大,“你是質子啊,怎麼可能隨意出康安城。”
袁承天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是呢,他是質子啊,他答應皇帝一輩子留在康安城的,怎麼可以不到一個月就背棄自己的誓言!剛剛的消息讓他太震驚,居然忘記了自己質子的身份。雲哲,雲哲,我本來以為我們隻需要分開很短時間就可以再見麵,我本來以為我們會一直常相守,卻怎麼都想不到,隻是這麼短短的幾天,你居然遇到這樣的災難!你答應過我的,從此以後再也不跟我分開的,記住你說的話,不要再對我食言。
袁承天停了一會兒,繼續邁開腳步往外奔去。
“喂,我說得話你就聽沒聽到啊……”
“我進宮,見陛下,無論如何,我要盡快去那裏。”在這樣的時候,我怎麼能不在你身邊!雲哲,等著我,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