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翩翩少年郎 斷情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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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哲帶著袁澍出了候府的大門,在街上找了一個餛飩攤子吃早飯,堂堂靖邊候的獨生子,皇上親封的“逍遙侯”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捧著一個粗糙的瓷碗,居然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袁澍的唇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輕笑,眼中卻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雲哲今天的目的地是朱雀大街西段的一個茶樓,茶樓名為“西江醉”,因為一壺“斷情尖”而聞名於京城,平日裏,客人總是絡繹不絕,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喝上那珍貴的“斷情尖”,這跟出不出得起銀子沒有關係,端看茶樓主人的心情。王都的人也都知道這茶樓的主人有著不少的怪癖,比如,每月十五從不開門做生意。
這一日,恰好是十五,雲哲踏進茶樓的時候,門口的夥計立即迎了上去:“哎呦,小侯爺,您可是稀客啊,怎麼,今天有興致來參加我們少爺的聚會了?”
雲哲輕笑,指指身後的人:“我有個外地來的朋友,偏要來湊這個熱鬧,就帶他過來了。三兒,你家少爺來了嗎?”
“小侯爺的朋友自然不是凡人,請,我們少爺在樓上呢!”三兒一麵說著,一麵領著他們往樓上走。
袁澍跟著兩個人的身後,細細地打量著這個不大的茶館,檀木雕花的桌椅,上好的“晉窯”瓷杯,就連牆上掛著的字畫都是當世名家的作品。袁澍聽說過這個地方,知道這裏的主人名叫梅歆,是祁王朝右相梅欽的小兒子,無意於仕途,不顧父親的反對偏要在這市井之中開個小茶館,還組織了一個什麼詩社,每月的十五總要召集京城的貴公子們聚在一起品品茶,鬥鬥詩。
樓上已經有了幾個客人,都是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見到雲哲上來,他們都聚了過來,為首的一個很年輕,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長袍,臉上還有著少年人未脫的稚氣,隻是清秀的眉眼之間卻有著說不出的靈動雅致。
“小侯爺,您不是一向不喜歡跟我們這些遊手好閑的人為伍嗎?今天這是怎麼了?”少年的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雲哲輕笑:“怎麼,梅公子不歡迎我?”
“是不怎麼歡迎。”梅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兩年前,他在朋友們的建議下組織了“拿雲”詩社,那時候,正逢這人從戰場上歸來。梅歆對這個父親口中近乎完美的人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和佩服的,於是親自把帖子送到了靖邊候府,那個時候,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隱藏在眼底深處的不屑。這兩年來,雖然他偶爾也會來參加詩社,但是總是坐在角落裏,用那種看小孩子的目光看著他們,人人都說年輕的逍遙侯溫和謙恭,平易近人,梅歆卻隻看到他在溫和表象掩飾之下的傲慢。
“怎麼不歡迎呢,我今天恰好有事想要跟小侯爺請教呢。”梅歆身邊的年輕人一麵說,一麵遞給梅歆一個眼色,他是康安府尹的二公子裴安然。
“請教可不敢當,一會兒,有什麼事,裴公子盡管開口就是了。不過現在……”雲哲的目光看向依舊氣鼓鼓的梅歆,“梅公子,不知那……”
“不給。”他還沒有說完,梅歆就開口拒絕,想喝“斷情尖”,沒門。
“那……”一直站在雲哲身後袁澍此刻終於開口,“如果是我想喝呢?”
梅歆的目光終於肯從雲哲的臉上移開,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眼中的厭惡早已經被興奮取代,他一把推開雲哲,奔到袁澍的麵前:“袁大哥,是你?”
雲哲的目光微微一黯,他居然認識梅歆?
“是啊,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到你。”袁澍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麼樣,肯不肯給我一壺斷情尖呢?”
“袁大哥……那斷情尖雖說是極品……”
“但是卻極苦極澀,我聽過它的傳說。”
相傳美麗的南江有個以種植毛尖為生的年輕男子,他的毛尖在當地是品質最高的,有一日,他在茶園碰到一個漂亮的小姐,兩個人一見鍾情,後來他才知道,小姐是當地最大的富商的女兒。他多次上門求親都被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富商更是逼著女兒嫁給南江縣令的公子,小姐誓死不從,在被迫成親的那一夜,自殺身亡。男子得知愛人死去,不顧性命闖進了富商的家中,就算是死,他們也要死在一起。富商終是沒有再逼他。將小姐臨死前的寫的書信交給了男子,小姐在書信中囑咐他要將自己的埋葬在茶園之中,囑咐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男人按照小姐的吩咐將愛人長埋於茶樹之下,從那一年開始,他種出的毛尖再也不是原來的味道,苦澀難忍,隻有經曆過情傷的人才能品出真正的味道。
“袁大哥……”梅歆驚訝的看著他,這個溫柔的男人也經曆過痛苦的過往嗎?
喬雲哲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袁澍一眼,他確信那一瞬間他看到他眼底的一抹痛楚,心不由得微微一動,不再理會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看朱雀街上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們。
“如何?”袁澍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問麵前的少年。
“自然可以。”梅歆回過神來,吩咐三兒去泡一壺斷情尖。
這時候,陸續有人上來,梅歆作為主人自然不能怠慢了這些朋友們,於是跟袁澍道聲歉,過去迎接他們。
袁澍坐在雲哲的對麵,見他始終不開口說話,隻是看著外麵發呆,微微一笑,他說:“昨天來這兒的路上,經過一座山,看到這位梅公子被幾個人欺負,就順手幫了他一把。”
昨天?城外的山?雲哲在心裏暗歎一聲,他想他明白梅歆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了。但是……他轉頭看著對麵的男人:“你沒有必要對我解釋。”
袁澍不語,隻是微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