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是按照我的喜好點的，展諾隻是在我點完之後和我要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用叉子將牛排送入口中，美味在舌尖繞。真的就如展諾所說的那樣，很好吃。
    我安靜的坐在展諾的對麵默默地看著他，那張消失了半年的臉。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好好去看一看，下一個機會不知道是何時。我聽著展諾講起那裏的天氣，工作的地方，和他生活上的一些瑣事。我不覺得無聊，我希望他講的更多。燈光下的展諾的表情很豐富，陰影的部分很迷人。
    “你會在這裏呆過久？”
    “我是來見客戶的，隻能待兩三天左右。”
    我的心不在自己的胸膛裏，我聽到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在苦笑。隻能在這裏兩三天的時間，而且這兩三天並不是為了陪我，而是他的工作在這裏。展諾沒有錯，他隻是回到了這座城市順便看一眼在校時期關係比較好的學弟。最難過的事情是我愛著你卻不能說，所以展諾不知道我愛他，所以他不會知道他的回來，他的見我，對我是一種折磨，是一種負荷。展諾那麼溫柔，如果他知道是他讓我痛苦的時候我想他一定不會再來見我，因為他不忍心讓我痛苦。
    我焦躁的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勺子撞擊的杯沿叮當作響也沒有察覺。
    店員從我身邊走過匆匆的看了我一眼，展諾按住了我不停攪拌咖啡的手，我愣住的回過神，發現杯子裏的咖啡都灑了出來。在展諾疑惑的眼神中我慌亂的尋找紙巾，展諾很有先見之明的把紙巾遞到我手裏。我抱歉的對他笑了笑，然後擦拭著溢出的咖啡漬。
    “你還好嗎？景颯。”
    “啊？很好啊。。。我隻是稍微想了一下事情。”強顏歡笑總是難看的定格在臉上。
    “接下來還想去哪裏？我陪你。”
    “哪裏都會陪我嗎？”我低頭笑著問道，一種惡作劇般的想法邪惡的從心中萌生。
    “恩。”
    我用力的從位置上站起來，麵對著展諾望著我的那雙眼睛，從他的瞳孔裏看到我惡劣的笑容：“那就去一個你這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吧。”此時的我有種玉石俱焚的感覺。如果展諾真的被我嚇跑了，對我來說未免不是一種救贖。我的痛苦可能就此結束了，我不想再為他牽腸掛肚痛的要死要活了。他的溫柔，他的天然呆，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致命的毒藥。難道含笑死去，就是我最後的結局嗎？
    展諾，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可能會像其他的Gay一樣隱藏自己的性向。因為如果不是遇見你，我不會愛一個人愛到撕心裂肺。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會在某一天去普通的戀愛，普通的結婚，普通的過完下半輩子。最後——平凡的死去。可是，我愛上了你，我的一切都改變了，因你而改變。那些普通和平凡從此遠離我，我不願意被平凡埋沒，我妄想著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生活。我愛你同時也恨你，憎恨將我的生活擾亂的一塌糊塗的你。
    毫不知情的展諾結了帳跟我一起坐車離開，直到到了同誌酒吧門口他還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他隻以為這是普通的酒吧。
    我進去之後展諾跟著我進去了，穿著板正的西裝一臉正經的展諾和裏麵的氣氛格格不入，大家很快的就察覺出來展諾不是圈內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議論嬉笑。展諾外表像是個好男人，當然也不乏躍躍欲試的人想去挑戰一下。當他們搭上展諾的肩膀的時候，他著實被嚇了一跳。我看見展諾雖然沒有做出很大的動作，但是一邊眉毛高高的挑起。我心裏癲狂的大笑，卻在展諾震驚的眼神中帶著魅惑的笑走近剛才搭訕展諾的那個人身邊說：“抱歉，他是我的伴。”
    “哦？有毒哦。”他拖長音的親昵的湊在我的耳邊輕笑著說，同誌總能很清楚嗅出對方有沒有同類的氣味。很顯然，展諾身上沒有。
    “我願含笑飲砒霜。”
    “有膽量，祝福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勵，嘴角帶笑，但能看出眼中的不忍和真心。
    我回應他似地笑著點點頭。轉身，在昏暗的燈光下是展諾飄忽不定的臉，他認真的看著我，他的認真總是讓我無處可逃。
    “Gay吧？”展諾不避諱的就說出了這個詞，他的誠懇讓我愕然。他沒有因為我的惡作劇而惱羞成怒，他在短暫的吃驚之後用淡然的表情接收了我的惡作劇。我再一次因為他的適應力而呆立當場，不知道接下來該用什麼表情麵對他。我不知道展諾心裏此時作何感想，會不會出了這個門之後再也不會來見我。最好是這樣，我在心裏惡狠狠的想著。我沒有自虐傾向，我不想再自我折磨。展諾不是我的，他不會是我的。假如有我接到他喜帖的悲慘的那一天，倒不如就在今天就在現在，結束我們的關係。
    “景颯。”
    多虧安南還沒有走，他出聲叫住了我。還是在吧台的那個位置，我帶著展諾走了過去。
    安南用他做攝影師的眼睛看了展諾幾秒鍾之後很肯定的叫出口：“展諾。”
    “是，我是展諾。”展諾很自然的應答，沒有因為被安南叫出名字而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