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攀明月不可得  第四十一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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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彈了一首曲子,風宿敏銳地發現,卓溪夜的額頭竟然微微見汗。
    他以前彈琴的時候,從來都是悠然自得,毫無吃力之色。這次怎麼會……?
    果然——
    這種絕技施展起來極耗心力,尤其是作用對象高達數百人,對心神的損耗極為嚴重。
    但是,為了安撫人心,為了增加勝算,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
    哪怕損耗的是他的元氣,卓溪夜也絕不在意!
    這首《平沙落雁》,卓溪夜循環往複彈了數遍,蘊含的意誌一遍強於一遍,效果不斷疊加,與此同時,他額上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別彈了!”風宿突然按住他的手!
    琴聲戛然而止。
    “已經夠了。”風宿定定地看著他,眸中潛藏著種種複雜的情緒——
    有心疼,
    有不忍,
    還有那若隱若現,深深斂藏的情意。
    卓溪夜看見他認真的眼神,突然輕輕一笑。那笑容極輕極淺,玲瓏剔透,恍如幽蘭吐蕊,圓荷瀉露。
    “沒事的。”他在安慰他。
    風宿從袖中抽出一條白色絲巾,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地擦拭著他額上的汗。
    那條絲巾,是當初夜探王府時,卓溪夜要他帶著的。爾後,他一直沒有還給他。
    一旁的李鋒內心震撼得無以複加!
    不是因為場中兩人的親密舉動,而是卓溪夜展現出來的才能,著實太過驚人!
    這個卓三公子,竟然身負這般絕技!
    這樣的人,怎麼會在京都寂寂無名?!
    這樣的人,不是本性低調,便是善於隱忍。如若是後者,那麼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看來,以後他得小心謹慎一些……
    雖然李鋒的心裏千回百轉,但實際上隻有那麼一瞬。他迅速收束心神,飄身站在高台上,背負雙手高聲道:“飛雲軍,出發!”
    座下青龍白虎兩統領齊聲領命,而朱雀玄武留守軍中,鎮守本營。
    輕騎兵、重騎兵、弓箭手、糧草車,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軍營,向白水河進發。
    李鋒作為軍中統帥,自然不用親自動手,穩坐營中,靜待佳音。
    風宿看著出征的隊伍,眼裏透出複雜的神情。
    他雖然是新兵,心裏卻沒有多少懼怕的情緒,反而隱隱地有幾分期待。
    然而,他在武鬥中受了傷,恐怕是與之無緣了。
    不禁微微歎息了一聲。
    卓溪夜抬起頭,看見他眼中的神情,聽聞他唇邊的歎息,在心裏暗暗道——
    風宿,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我一定會幫你!
    深夜,一燈如豆。
    風宿坐在卓溪夜床上。因為對方說,要助他療傷。
    “要脫衣服嗎?”風宿露出痞氣的笑臉,紅色的眼眸興奮而靈動。
    “不用。”卓溪夜神情冷淡,“盤膝而坐,閉上眼睛,凝神靜氣。”
    風宿依言照做。
    卓溪夜將“大聖遺音”放在膝上,素手一撥,優美曲調的曲調流瀉而出。
    曲名——《培元靜心曲》
    效果——固本培元,舒心養氣。
    風宿立刻覺得,胸中的窒悶之氣舒暢許多,但是下一秒,他卻猛得睜開眼睛,從床上跳下來。
    “別彈了!”他眼神急切。方才看他冷汗涔涔,他便知道這絕技施行不易。
    “怎麼?”卓溪夜冷傲地一笑,“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我……我是怕……”風宿囁嚅著,不知如何解釋。
    “方才作用的對象太多,才會力不從心,現在隻針對你一人,自然應付得來。”卓溪夜一臉的氣定神閑,悠然自在。
    他琴技高超、能力非凡,不容任何人小覷!
    “嗬嗬。”風宿鬆了一口氣,退回床上坐下,閉目凝神。
    卓溪夜素手一撥,琴音又起——
    曲調甚為柔和,似和風細雨,洗滌濁世塵埃;又似潺潺溪流,蕩滌內心深處。
    神隨曲動,氣隨音轉,鬱結的經脈在琴曲的洗滌下逐漸疏通……
    一聲又一聲,一遍又一遍,這首《培元靜心曲》不知被他彈了多少遍。直至風宿的臉恢複了血色,他才放緩了手指,停下了音。
    風宿緩緩睜開眼睛,感覺體內傷勢好了大半。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三更時分。他竟然為他,彈了這麼久的琴。
    風宿往卓溪夜的方向看去,卻驀地眼神一變!
    那雙纖長白皙的手,竟然出現了點點勒痕。雖然極淡極淺,卻像是一記重錘,猛得砸在風宿心口。
    “你的手……”他走過去,情不自禁地執起他的雙手。
    眼前的這雙手指骨修長,纖細靈巧,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道。菱形的指甲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清冷幽微的光芒。指尖泛起點點紅痕,讓人看了不禁心疼。
    僅僅是一雙手,靜靜地躺在風宿掌間,卻流瀉出一股說不出的風韻。
    那白皙而柔嫩的肌膚,泛著瑩瑩光澤,是那般美妙,也是那般——
    誘人!
    風宿情不自禁地湊上去,薄唇微微張開,含住了他的手指。
    卓溪夜的身體猛然一僵,條件反射般抽回手——
    奈何抽得太快太很,柔嫩的指尖劃過堅硬的牙齒,竟然被劃出一道傷口。
    細小的傷口處,立時蜿蜒起一道血線。
    他不管不顧,隻是迅速轉過身,背對著風宿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秋風掃落葉般的決絕,寒風刮過脊背的冷然。
    “我……”風宿想說什麼,嘴唇翕動著,卻再也發不出一個字。
    空氣裏彌漫的,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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