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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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樓下。
    客棧中央站了一個高大魁偉,濃眉大眼的漢子,他的上唇微留髭須,一雙牛眼瞪得跟圓珠子似的,光是這麼站著就感覺氣勢威武,他的身後坐著一名年輕公子,長得倒是俊秀,隻是一張臉好看是好看,卻總感覺有些輕浮。
    看見我們下了樓,他站起身,笑說道:“有緣千裏來相會,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麵了。”
    “龍公子找在下有何貴幹?”梅容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
    龍千波笑眼眯眯地說:“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未免也太薄情寡義了吧?”
    梅容對他的話聽而不聞,冷冷地說:“有話快說。”
    龍千波的臉上沒顯出尷尬的神色,從袖口掏出一本小冊子,獻寶似地遞給她:“我偶然間得了這個,想來應該是你的,便親自送來了。”
    我偷偷拿眼瞅了一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四個燙金字‘天香寶籙’,眉頭一皺,這東西不是被史慶眉拿走了麼,怎麼又到了他的手裏?
    龍千波不解地問道:“你不是很稀罕這本小冊子的麼,怎麼突然轉性給了別人?”
    梅容問:“你怎麼知道我稀罕它?”
    龍千波搖了搖手裏的折扇,嬉笑道:“你成天把它帶身邊,片刻都不離身,弄得全天下的人都以為是什麼寶貴東西呢,難道這還不算麼?”
    梅容嗤之以鼻。
    龍千波轉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可憐兮兮地說:“我可好不容易拿到的,你就沒點表示?”
    梅容‘嗯’了一聲,然後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給他,算是沒功勞也有苦勞的辛苦費。
    龍千波瞪著眼睛說:“我不要這個。”
    梅容話裏有話地說:“我隻有這個,龍公子倘若要別的,我就沒有了。”
    龍千波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什麼意思,眼睛怔怔地瞪著那錠銀子。
    梅容不再理他,忽然伸出手牽著我,朝外麵的馬車走去。
    我頓時麻了一下,仿佛從兩手相握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電流,一時就把剛鬧過別扭的事拋到腦後去了。
    那隻手柔嫩光滑,仿佛一匹上好的絲綢。
    馬車外,傳來龍千波死纏不休的聲音:“梅容,你就這麼拋下我走了?你舍得呀?”
    金銖叫道:“龍公子,您仔細著點,可別被馬踩了。”
    馬鞭一響,那馬吃痛地叫喚,然後朝前狂奔而去。
    “給你。”梅容將那本小冊子扔給我。
    我撿起來看了看,還以為看錯了,揉了揉眼睛才確定無誤。
    原以為這東西能引得別人來搶,怎麼著也該是個寶貴的武功秘籍或是什麼畫著路線的藏寶圖之類的,結果鬧了半天,這上麵連根毛都沒有,竟是一紙白書。
    “怎麼一個字都沒有?”
    梅容說:“你想要多少字的?”
    我道:“那好歹也得是一幅畫啊,要不然他們幹嘛來搶,又不是藏寶圖。”
    梅容譏諷似地笑了笑:“你認為不是,可別人不一定這麼認為。”
    又是這句話。
    “那你怎麼給我了?”我甩了甩小冊子,說:“這又不能當飯吃。”
    梅容淡淡地道:“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詫異地說道:“我的東西?”
    梅容靜了一會兒,輕聲說:“是你父親的遺物。”
    我的心驟然一縮。
    梅容微微俯下身,湊過來問道:“你不難過?”
    我下意識地說:“為什麼要難過?”她半響才說:“你真的很不一樣。”
    不一樣?是說我沒心沒肺麼。
    我苦笑道:“我跟他從未見過麵,又談何感情?何況他不喜歡我娘,想必對我也是不待見。”
    梅容側身靠在軟墊上,鬥笠麵紗不時地絨絨晃晃。見她不說話,我小聲地問:“你跟我娘是什麼關係?”
    “她原先是我的丫鬟,後來嫁到了江家。”
    我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問:“江家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麼?”
    梅容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了也沒用,那兒早就被人燒成廢墟了。”
    我一怔,忙問道:“誰燒的?”
    梅容像是不願再多談般,換了一個姿勢背對我,沒一會兒胸口就開始輕微地起伏,像是睡著了。
    見她這樣,我也不好再問下去,低下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那本天香寶籙,嘴裏囔囔著道:“居然就這麼死了,連他的樣子都還沒見過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很輕微的歎息聲。
    箢箢細風吹落,卷起錦簾,透過狹縫處,看到馬車外風光迤儷,不斷飛快倒退的景物中,告知著我們正在前進。
    我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睡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睜不開眼睛,心裏不禁有些慌不著調,下意識裏地想,這會兒要是有誰對我圖謀不軌,估計也隻能幹巴豆腐白著急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直起上身,透過窗柩看外頭,天色已經半黑,仿佛一硯墨汁不小心倒在了那處,黑敕敕的。
    我好奇地打量著周圍,房間裏的擺設雖然簡單,卻不至於簡陋。
    “江公子,你醒了?”
    轉頭看去,原來是銀鈴,她拎幹了毛巾走過來,說:“擦擦臉吧,全是汗。”
    我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餘光偷偷地瞄著周圍。
    “教主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被人看出心思,我少不了一陣尷尬,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臉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伸手摸摸下巴……我連忙把頭伸到水盆的上方,清澈的水裏映出了一張幹幹淨淨的臉蛋。
    這就是我死活不願意剃胡子的原因,一點氣勢都沒有,以後還怎麼打劫啊。
    “你怎麼了?”銀鈴見我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我咬牙切齒地問:“是哪個混蛋把我的胡子剃了?”
    銀鈴忙說:“這樣不是挺好的麼,人都好看多了。”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真搞不懂那人怎麼老跟我的胡子過不去。
    我起了個一大早,跑到廚房順了幾個包子,邊吃邊瞎逛。這裏雖然叫‘無梅教’,可卻種著大片的梅花樹,因為還沒到冬季,所以仍是光禿禿的一片。
    ‘沙沙沙’傳來一陣樹葉落下的聲音。前麵的大樹後麵似乎有人。
    我撩開橫斜出來的枝葉,眼前的情景一覽無餘。
    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站在池水邊,手中握著長劍,體態約素清逸,動作一氣嗬成,一旁的大樹被劍氣震得綿迭搖曳,宛如下了一陣又一陣的葉子雨。
    手裏的劍像是長了眼睛,隨著她不疾不徐的舞動中,樹葉都被撥到了一邊去,竟是片片不沾衣衫。
    最後,她利落地還劍入鞘,朝著前方笑了笑。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在幾步遠的地方還站著一名男子,隻見他穿著一身靛青色的衣服,烏黑的長發用瓣玉簪纓冠束起,身姿秀挺,負手背對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很是熟悉。
    那兩個人麵對麵地站了好一會兒,仍舊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我暗忖:難不成都是啞巴?
    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上來說道:“教主,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那名女子揮了揮手,說:“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離開視線範圍,我才慢慢回過神來,腦中繃著一個念頭:那個女人就是梅容?
    我仔細回想了她的樣貌:細長的柳眉,大大的眼睛,秀直的鼻梁,雖然稱不上明豔奪目,可也秀色動人,但也僅僅就是秀色罷了,跟我想象中的樣子仍差了相當大的距離。不是我嫌醜愛美,這落差也太大了,難道是我一直以來的期望過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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