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看了看房間，不是陸允家。
    “日，你終於醒了…起來吃早飯，我剛做好…”大偉走進來，穿著背心短褲，繃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外麵還罩了件粉紅色卡通圍裙，看起來很好笑——那是他剛來上海的時候我開玩笑送的禮物，很奇怪他居然沒扔。
    不過我沒力氣多想。
    昨天吐了一身，現在身上隻剩下一條短褲，我頭暈得厲害，也就顧不上微寒的天氣，摸著沙發坐了下來。
    “還頭疼呢？活該，讓你喝那麼多…對了，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你小子給我把早飯都吃完！不許浪費。”說完，他扔給我幾件衣服就出門了。
    他的運動服穿起來很大，沒辦法，我們體格差太多。我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是這副幹瘦的樣子，倒是他，剛見的時候還以為是哪裏考來的體育特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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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偉回來的時候我剛剛把最後一個生煎吞下去。突然尷尬得發現他出門前好像還沒吃東西。
    他看了看空盤子，很得意的問我：“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看我點頭，他邊笑邊拿出一袋東西：“當然好吃啦，我專門跟隔壁許阿姨學的，我的廚藝當然是沒話說了…哎，拿去試試看，這幾件衣服合不合適。”
    衣服是新的。上麵的價簽也已經撕掉了。但是一看牌子就知道價格不菲。我猶豫了一下，大偉趕緊說：“穿啊，你打算裸奔出去我是不反對…看什麼！又不是白送你的，你當我戇篤啊，等你上班了要還我錢的…”他還要繼續說下去，我笑笑，接過來穿了上去。
    衣服不錯。用大偉的話來說，就是“帥的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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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難得聚在一起，老規矩，三盤魔獸，贏的人洗碗。
    我是很久沒玩了，不過，就算一直在玩，估計也很難打得贏大偉這小子。當年的經濟係人族四賤客之首風采依然，隻用一幫農民就把我的英雄虐得死去活來。碗當然是我洗了。
    吃完飯大偉說雜誌社要拍照，讓我再睡會就趕我回房間。等他換好衣服離開，我才從客房裏出來，他要去工作，我也該找工作去了。
    跑了兩場招聘會，一聽說我是自動離職，連封像樣的推薦信都拿不出手，對方表情就冷淡了下來，說是讓我回家等消息。我當然清楚，像我這種在社會上混了兩三年還是一事無成的人，連畢業生都比不上，估計他們也不太會要，想到這，我隨便投了幾份簡曆就攔了輛車回去陸允那裏。
    桌子上留了張紙條——冰箱裏有牛奶，熱一下再喝。
    我從冰箱裏拿了瓶啤酒，邊喝邊把紙揉了揉扔進垃圾桶。
    在我自己的筆記本上找了幾個求職網，招聘信息很多，但是大部分隻是騙人的，隻好挑了幾個看起來靠譜的一個個發了簡曆，忙完這些已經下午四點多。
    外賣到的時候，陸允也剛好回來。
    “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
    “那就好…”說完，他一頭鑽進廚房，準備把這些菜再炒一下。我的口味一向很淡。
    他身上是我送的粉紅色圍裙，和大偉的一模一樣，奇怪的是，他穿起來卻不突兀。我感歎，“同樣是人，長得斯文就是占便宜。”
    “好了，吃飯吧。”
    “哦。”
    晚飯過後，我洗碗，他去書房工作。
    我坐在客廳裏看了場球賽，等阿森納和曼聯的歐冠德比結束，我站起來，打著哈欠去廚房泡了杯茶。
    燙壺，燙杯，再放兩捧雲霧。茶葉隨著熱水的浸透翻滾、飄蕩、沉澱。最後才慢慢滲出內裏的翠綠來。
    我呆呆看了很久，才拿起一杯。
    第一杯喝完，把壺裏剩下的水倒光，我又沏上第二壺。
    清冽的味道還留在舌尖，我端著茶，推開了書房的門。
    陸允背對著我站在窗前，手裏夾著一支煙。忽明忽暗的紅光在已經暗下來的陽光中顯得極為刺眼。
    他聽到我的聲音，回頭對我一笑，“你還記得這茶怎麼泡啊…同事送的，我放著都忘了……”
    “哦……我也是突然想喝……你說，咱上學那會兒學了那麼多東西，這兩年早忘得差不多了。泡茶的手藝我就學過一次，倒一直也忘不了，是不是很奇怪…”
    他不笑了，我卻笑著把茶放下。
    “你繼續忙，我走了。”
    把門關上的時候，澀、苦的味道終於衝進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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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山雲霧，乃霧茶上品。茶苦味寒，需二三飲後方知甘醇。——《茶集》2007/10陸允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