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虎猛地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混黃色的河水。
    他醒了，他醒了，……
    又是那些聲音，小白虎回顧四周，明明一個人也沒有，卻不斷地有人在耳邊私語。
    “你們是誰？”白虎大聲問道，他實在忍受不了這些看不見的人的指指點點。
    那些聲音沉默了，我是誰呢？這些聲音中的一個發問。
    是誰呢？第二個聲音開口重複。
    是誰呢？是誰呢？我們是誰呢？
    白虎的問題仿佛一顆投進平靜水麵的炸彈，頓時掀起了悍然大波。
    是誰呢？我們是誰呢？那些聲音仍然在重複著，隱隱中夾雜著一些抽泣的聲音。
    “你們不知道自己是誰嗎？”小白虎有些可憐這些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
    那些聲音沉默了，沒有聲音回答小白虎的問題。
    “那你們知道這裏是哪麼？”小白虎換了個問題轉移話題。
    “河！”
    “河！”
    “河！”聲音此起彼伏，但答案都一致得驚人——河。
    “河？”小白虎皺了皺眉，先不說這此起彼伏的合唱對自己無疑是種折磨，單單是這解釋也著實太簡略了。“能一個個說麼，最好能具體點。”
    “這是一條血紅的河。”聽到了小白虎的疑問，一個聲音開口解釋。
    血紅的河，這河水明明是混黃的啊，怎麼能說是血紅的呢。小白虎心裏嘀咕道，不知是不是錯覺，小白虎覺得在自己嘀咕的時候，身邊緩緩流動的河水似乎翻滾了一下。
    “河裏沒有水。”另一個聲音補充道。
    “沒有水，那我身邊的是什麼？”小白虎指著身邊混黃的河水問道。
    “是啊，沒有水那這是什麼呢？”一個蒼老的聲音感歎道，“但是這真是水麼？或者說，你看到的隻是水嗎？”
    “不是水是什麼！”白虎疑惑了，伸手舀起一捧，很正常的水啊，冷冷的，冰冰的，會流動的……
    “痛！”小白虎驚呼，手中的劇痛打斷了他的思路。
    “看到了吧。”那個蒼老的聲音得意地問道。
    這的確不是水，或者說不是普通的水。小白虎驚訝的望著手心裏的那絲嫣紅，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或聽過哪裏的水會咬人。
    不是錯覺，他手裏的傷口就是他被咬了的最好證據。
    “不是水，那是什麼呢？”小白虎問道。
    “這是我們啊。”蒼老的聲音悲切地回答，“我們就是這條河的河水。”
    小白虎沉默了，他已經知道這條河的名字了，忘川，那條搭不上渡船就永遠都無法渡過河流。
    這些說話的聲音大概就是那些涉水渡河的靈魂。忘川的河水不具浮力，並含有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渡河的靈魂隻要接觸了忘川的河水將永遠沒有機會上岸，隻能變成忘川中的水鬼，永生永世承受河水冰冷刺骨的煎熬。“這裏好冷好寂寞，你留下來陪我們好不好。”那些聲音柔柔地開口，語氣哀婉得讓你不忍拒絕，隻要是人聽到都會不忍拒絕吧。
    “不好。”小白虎想也不想直接開口拒絕。
    “為什麼？為什麼不留下陪我們？”
    “因為一旦答應，就會被拖入忘川成為水鬼。”白虎一字一句地回答，“這也是你們的目的不是麼。隻要拉下替死鬼，你們就能投胎了。”
    “就算你不答應，你也出不去不是麼？”
    “對啊，對啊。無論我們開不開口，你都會變成這條河裏的河水不是麼？”那些聲音的企圖被白揭穿後，勃然大怒爭相開口挖苦白虎。
    河裏平靜的水流也撕破了平靜的偽裝變得洶湧起來，混黃的水流分為幾股，像有生命似的靈活地纏上了小了白虎的身軀、四肢，意圖將他拖到忘川深處。
    “我知道，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留在這裏，更何況很快就有人來接我了。”小白虎摸了摸身邊的水流開口。
    “為什麼？”那些聲音不甘心的開口，“為什麼你你能例外？隻要接觸了忘川的靈魂無一例外都會變成忘川的河水，為什麼獨獨你能例外？”
    “因為我是白虎，歲中凶神，白虎。”
    虎者，陽物，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
    “雖然吞吃鬼魅隻是我的本能，不是我的本意，但隻要我在這，忘川的水大概會幹掉吧。”小白虎低低地說道，似乎明白了那個小孩為什麼見死不救，他早就知道這條河聯通的是忘川吧。
    忘川水可以洗去三界所有的生靈卻獨獨對白虎無用，這是即是白虎的宿命也是白虎的悲哀。因為沒有輪回，所以白虎一族從來隻有此生沒有來世，此生消失了，這個人也會永遠的消失了。
    “所以，你們也不用悲傷，因為從某種程度來說，我跟你們其實是一樣的。”白虎說著放鬆身體任由河水將他拖向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