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大好豔陽天，楊琛依舊不和沈淵一起進公司，這讓沈淵的臉色有些陰沉，但是沒吭聲，直接進公司了。
    楊琛看見成熟俊美的男人下了車就像小孩子賭氣一樣狠狠帶上車門，淡笑著下了車。
    “楊大哥，這個企劃案怎麼做啊？”
    “楊大哥，複印機被我弄壞了，怎麼辦啊？”
    “楊大哥，幫我看一下顯卡好不好，電腦打不開了。”
    “楊大哥……………。。”
    楊琛好脾氣的衝新來實習的女大學生一抹淡淡地笑，修長蒼白的手指在關閉電源的電腦上，動了動顯卡，機箱重新運作起來，電腦沒事了。在複印機放紙槽的地方摸了一下，抽出卡在中間的紙團。
    清秀雋永的字體躍然於紙，新的企劃案出爐了。
    實習女大學生舒了一口氣，圓潤清麗的臉蛋浮上美麗的紅暈，聲音脆生生的，“謝謝你，楊大哥！”
    楊琛衝她綻開笑容，低低啞啞的聲音好不磁性，“沒事，以後小心點就好了，多多熟悉公司事務。”
    “嗯！那個。。。楊大哥，我叫周容。”說完這句話，周容像後麵有狼追似的跑了。
    楊琛失笑的搖搖頭，真是可愛的年輕人，他是沒有那麼年輕的活力了。隨後把身心投入工作當中，不再看任何人。
    “哢！”手中的一次性紙杯被沈淵捏的變了形。
    多虧他辦公室離楊琛的辦公室近，要不就讓那女人有了可乘之機了。雖然話說的很有自信，但沈淵還是不肯讓別人靠近楊琛一步，小小的部門助理就擁有一間辦公室，隻是為了能讓楊琛避免和人接觸，結果還是放進了一隻老鼠，還是隻母的。
    他了解楊琛的性向，楊琛不可能喜歡上那麼清純的女孩子，當然，他也不可能喜歡別的男人，除了他沈淵。
    “喲，原來沈總也深陷情網不自知啊。”一個身穿花襯衣吊兒郎當的男人嗤笑著。
    “程簡，閉嘴。”沈淵把變了形的紙杯仍到垃圾桶裏，用隨身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水漬。
    “嗯。讓我猜猜，不是陳噯大小姐，那是哪個美女那麼幸運呢？”程簡沒心沒肺的笑著，兩條修長的腿搭在光滑的玻璃桌上。
    沈淵冷冽如冰的眸子在程簡喉嚨巡視了一下，“我不介意讓你提前去天堂。”
    程簡拍拍心髒，“呼。。。嚇死我了。”轉而又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一雙上挑的狐狸眼轉了轉，順著剛剛沈淵忘得方向看去。
    “原來是隻綿羊。怎麼了，你沈大少換胃口，改泡男人了？”
    沈淵皺眉，“程大少還管別人的性取向是嗎？”
    “不，我管不著，你要調查的就是那隻綿羊對吧？”程簡誇張的大笑，一瞬之後，正了臉色，“他四年前的過往，我查到了。”
    沈淵黑眸眨也不眨，“結果？”
    程簡略微複雜的看了一眼沈淵，“楊琛，他四年前的確經曆了一段不為人知的事故，而這場事故被人一手攔了下來。”頓了頓，“查到他四年前的事情不是很難，難在有人隱瞞著，而一直隱瞞他的事故的神聖是。”深呼吸了口氣，“你的未婚妻，陳噯。”
    沈淵沉吟了一下，剛毅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
    “這個，我有一點猜到了。”
    程簡把長腿從玻璃桌上放下來，“那你能不能猜到他發生的事故呢？”
    沈淵黑眸中滔天翻滾的情緒最終沉澱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沉，“那場事故肯定很嚴重，幾乎，要了他的命。”最後的幾個字從口中說出竟然艱澀無比，心髒最柔軟的地方隱隱作痛。
    “你說的不錯。”程簡站起身來，“你眼中的波動告訴我，你的確很在意那隻綿羊。”
    沈淵沉默。
    “趁現在還沒有陷得太深，抽手吧，沈淵。”頓了頓，“你和陳噯的婚事是鐵板釘釘，解決不了，還是說那隻綿羊真的性格溫順到和陳噯共侍一夫？”
    沈淵垂下頭，沒有人看到他的神情，“我會讓他願意的。”
    程簡唇角掀起嘲諷的弧度，“沈大少，據我的調查來看，那隻綿羊，不，或許是一隻倔強的豹子，性格堅韌，單憑他經曆了那樣的事故竟然有勇氣活到現在沒自殺，我都肯定他的堅強和驕傲。”聲音變得尖刻起來，“你是要扒光他的利爪還是設下一個陷阱讓他自願跳下去？不管是哪種，他的尊嚴都受到踐踏。”
    沈淵呼吸忽然亂了起來，聲音也帶了絲不耐，“你還沒說他四年前到底怎麼了。”
    程簡卻甩甩手，離開，在離開之間說了一句話。
    “你若想知道，問他自己吧，出了那種事故，他有權力保有隱私。”
    沈淵沒動彈，聽到程簡這句話，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失望的表情，程簡的話還纏繞在耳邊。程簡是他在美國四年認識的好友，友情自然不是一般的深，程簡雖然人是花花公子，浪蕩花叢的樣子，但是絕對是一個看人銳利目光獨到的人。
    如果，他和陳噯結婚，阿琛要離開怎麼辦？
    放他走吧，看著他幸福的結婚生子，或者投奔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沈淵突然感覺口中有股甜腥的味道，咬牙咬的太用力了。
    他不甘心！他如何能讓阿琛離開他，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他如何能讓阿琛對其他人綻放笑顏？他如何能讓阿琛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待他？
    他做不到！
    放阿琛走，他是斷然不會的，那麼隻有讓他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就算是拔掉他的爪子，就算是折斷他的羽翼。
    入夜。
    楊琛在微笑如花的周容的‘再見’下，和麵色依舊陰沉的沈淵回公寓。
    “阿琛，你很在意那個女人嗎？”沈淵突然問。
    “怎麼會，我幫了她一點小忙，也算是認識了。”楊琛頗感奇怪。
    沈淵卻抓起楊琛的手，細細啃咬舔舐圓潤的指肚。唇邊的笑容危險而邪氣。“阿琛是我的。”
    楊琛驚，然後想抽回手指，卻徒勞無功，無奈的任由手指變得濕淋淋的。沈淵放下修長蒼白的手指轉向淡色的唇瓣。
    楊琛推不開，暗惱四年的柔道白學了。
    “後麵有車在鳴笛。”
    聞言，沈淵才依依不舍的放開，轉而專心開車，不時回頭看楊琛略微紅腫的唇，笑的很…。無恥。
    楊琛偏過頭去不看沈淵，狹長灰黑的眸子掠過車窗外飛逝的景物。手指還殘留沈淵唇瓣濕熱的溫度，楊琛愕然發現自己已經逐漸接受沈淵了，連沈淵的親近，他都無法拒絕，是因為太久沒有練習柔道的關係，還是學過柔道的身手似乎因為是沈淵的關係變得不靈敏了，楊琛不知道，隱隱有些抗拒這個問題的答案。
    就在楊琛思索的時候，已經到公寓了，沈淵把車開到地下室之後和楊琛進了那所高級公寓。
    “對了，我忘記買菜了。”楊琛似乎才想起來。
    “那用不用再把車開出去？”沈淵穿上剛剛脫下的外套。
    “不用，離得很近，我去就行了。”
    “我陪你去。”沈淵一句無可置疑的話就阻止了楊琛的活動。
    到了超市，楊琛在一旁挑挑選選，沈淵在一邊看著楊琛選，手上推著購物車。
    楊琛把挑好的蔬菜放進購物車裏，餘光瞟到乳製品區裏的酸奶，記得沈淵很喜歡喝酸奶，他卻不愛喝，楊琛把一大瓶酸奶放進車裏。
    沈淵一直靜靜的看楊琛選東西，看楊琛把酸奶放進車裏，不禁笑道：“阿琛果然是愛我的，還記得我喜歡喝酸奶。”
    楊琛沉默。
    沈淵淡笑，黑眸中有深深淺淺的痕跡，“可是，人都是會變得，這麼大人還喝酸奶，會被人笑的，對不對？”說完就把酸奶放到原位。
    楊琛忽然心念一動，臉色有些蒼白，匆匆結了帳之後便回公寓做飯。
    沈淵不知楊琛忽然的轉變是什麼，但是黑眸裏湧動的是壓製不住的貪婪和欲望。
    楊琛在浴室裏洗澡，浴缸的水十分溫暖，卻溫暖不了他冰涼的心。
    他似乎越來越蠢了。
    他不否認現在對沈淵仍舊狠不下心，但是今天實在是讓他靜不下心來。
    ‘人都是會變的，這麼大人還喝酸奶，會被人笑的。’
    楊琛笑出了聲，聲音低低的，含著無限的悲哀和絕望，有什麼鹹鹹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最終合著水流消失不見。他被傷過一次就成了驚弓之鳥，再愛一次大概會要了他的命，沈淵那句含笑低啞的話像一根利劍，狠狠劃開快要痊愈的傷口。
    他楊琛好比是酸奶，沈淵喜歡的時候愛不釋手，逐漸明白過來，逐漸成熟過來之後就丟棄一邊。他幾乎可以想象他將來會怎麼和他說。
    ‘人總是會變的，我都已經成家立業了，要是拋棄這一切，做一個同性戀，會被人笑的，對不對？阿琛？’
    說他敏感也好，說他胡思亂想也罷，沈淵原本就是可以不回家的鳥，累了之後，他也不會回來，他又是怎麼那麼傻，竟然真的以為一切可以重來。再說，這幅經過那場事故的身體，早已肮髒不堪，每次洗澡的時候，鏡子中那個蒼白削瘦的青年小腹上的疤痕一直在警示他癡心的妄想。
    ‘阿琛，大懶蟲，還不起床？’
    ‘阿琛，那個教英語的老處女上課朝我拋媚眼了，惡心死我了，任何人都比不上阿琛好看。’
    ‘阿琛……。’
    ‘阿琛，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沈淵永遠都不知道，在楊琛心中，他占有怎樣的位置，就像他永遠也不知道，那年溫暖和煦的夏天，俊美精致的少年一句喜歡，就占滿了他整個心，或許是惡作劇，或許是真摯的感情，在楊琛眼中，那個少年是無與倫比的，是世界上唯一的。
    在離開了沈淵之後，楊琛深深的認識到，那個少年給了他怎樣美好的感情，給了他怎樣旖旎的回憶。
    就算時光荏苒，歲月像鏡子上扭曲的裂痕一樣，他還是願意遇到沈淵，在最初那個美好的瞬間。
    知道自己性向之後有多麼恐慌和害怕，像一隻受傷的困獸一樣拒絕任何人的關心，是沈淵一直陪在他身邊，輕輕的，柔柔的說那句重複一千遍，一萬遍的話語。
    ‘阿琛，我喜歡你。。。’
    ‘阿琛，我喜歡你。。、’
    、、
    楊琛在浴缸裏睡著了，明明是個成熟的男人，卻孩子氣的在浴缸裏睡著了。
    沈淵在敲了浴室門好久之後撞開了浴室的門，發現楊琛睡著了，哭笑不得的放幹淨了水，擦幹楊琛的身體。
    或許是這幾天沒有睡好的關係，楊琛睡的很沉。
    沈淵把楊琛打橫抱抱到臥室，替他蓋好被子，恰好聽到楊琛的囈語。
    “我…。。愛…淵。。”
    沈淵愕然，隨即輕輕的笑了，低頭吻了一下淡紅的唇，親吻楊琛光潔的額頭。心裏感覺到一種名為愉悅和幸福的物質曼曼發酵。
    阿琛，我愛你。
    所以不允許你離開我身邊，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