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眼 第二章 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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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溫習聖經中的內容是我必備的自修課程。
在密密的林蔭遮蔽下,我享受著神給我們世界帶來的靜謐。我不禁在身前做了個十字手勢,虔誠地將自己的吻留在了聖經上。
【拉基兒神父,你又再看聖經了嗎?】一名從小就養在教堂中的小基督徒,名叫安德魯。
每次有人來找我做禱告的時候,安德魯都會來叫我。
我站起身來,笑著對安德魯說:【今天誰來了?】
【是布朗夫人,可能是布朗老爺死了,所以特地來做禱告的。】安德魯道。
我心下了然地點點頭,對安德魯說:【我這就去,你叫布朗夫人去禱告室那邊吧。】
安德魯應了聲便跑開了。
我將聖經收攏,整了整神父黑袍,帶著和煦的笑容向禱告室走去。
布朗夫人是個金發碧眼的美麗女子,她還很年輕卻已經嫁給了好幾個老年男子。
每次這位美麗的女子在結婚前和她的丈夫死後,都會來教堂進行禱告。
我在禱告室的小門窗孔中看見了穿著喪父的布朗夫人,不,不應該叫她布朗夫人,她現在又是小姐了,年輕又受歡迎的卡金小姐。
出於對死者的考慮,我仍是恭敬地叫了聲:【布朗夫人,您來了。】
卡金點點頭道:【是啊,拉基兒神父。】
【說吧。神會寬恕你的罪惡的。】我嚴峻道。
卡金發了會兒呆,然後在胸前做了個十字架,道:【神父,我有罪。】
我看著卡金,道:【向我們偉大的神訴說你的罪惡吧。】
【布朗死了。我不想他死的。我可以確信我已經愛上了那個溫柔的人。他雖然老了,可他是真的愛我。布朗可不像我的前夫,前前夫那樣看重的隻是我的美貌。或許一開始我嫁給他是為了他的錢,可是。。。。。。】卡金有些哽咽了,我靜默地看著她,等她繼續將話說下去。
在懺悔時是不允許打斷對方的。
【布朗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知道我嫁給他隻是為了他的錢,因此他被活活氣死了。心髒病發,一下子就奪了他的命。】卡金道。
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的臉上落了下來。
我悲憫地看著她,企圖找出些話來安慰她,可是我並沒有說什麼,因為這個美麗的女人有著她自己的堅強。
於是,我在胸前做了一個十字架道:【神會保佑你的,他會聽到你的禱告。時間也會治愈好你心上的傷痛。】
卡金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道:【我現在馬上又要嫁人了,可我還是忘不了布朗,以後我每年都會來教堂替他禱告的。希望這個善良的老人能夠在天堂中得到永生。】
我暗暗地歎了口氣,卡金果然對我說了和五年前一樣的話。
不知道等到她這一任的丈夫死了之後,她是否還是會說同樣的話。
我知道她在以這種方式慰藉自己罪惡的心靈。
願神保佑這個深陷泥足的女人吧,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錢。
等卡金走後,我起身進入了教堂內隻有神父才能進入的道院內。
我看了看天空中碧藍的一隅,想起了父親臨死前的話。
【拉基兒,你真的要去教堂當神父嗎?】
我記得我當時點了點頭,而後告訴父親道:【我相信神會同意我的決定的。】
【可是為什麼呢?你還隻有十歲,我真不敢相信那些神父竟然會同意你這麼荒謬的舉動。】
【不,父親,這不是荒謬的舉動。我已經錯過了十年的光陰將自己貢獻給我們的主,所以我要用這一輩子來補償神對我的眷顧。】
父親的眼神驟然渾濁,等到我發覺時,因重病而臥病不起的父親已經死了。臨死時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他是在擔心吧,擔心我就這樣錯過自己美好的人生。
隻是他並不知道,他其實早就該死了,他的病根本就拖不了那麼久,可正是因為我每天在神麵前替他禱告,並發誓說要是父親能再多活兩年,我就一輩子伺候在主的身邊。
我的父親多活了兩年,這兩年中我做了一個兒子該做的一切。。。。。。而父親死後,我也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我相信,母親在天堂會和父親相會,而我,終有一日也會與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團聚。
在這之前,我要履行我與神之間的誓約。
【啊,求求你,神父,不要這麼做。】一聲驚恐的叫聲突然傳來。
我猛然從回憶中醒了過來,朝叫喊聲跑去。
那聲音在德拉神父的門後戛然而止,我擔憂地敲響了門,對德拉神父道:【神父,你在嗎?】
屋中並沒有人應我,我剛轉頭,就見德拉神父推開了門,看我的眼神有些戒備,道:【拉基兒神父,你有什麼事嗎?】
我笑笑道:【沒什麼,隻是剛才聽到叫聲,所以過來看看。】
德拉神父道:【你應該聽錯了吧。我就沒聽到什麼聲音。】
我一想,或許真的是自己聽錯了也不一定,因此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準備離開了。
【拉基兒神父,不要丟下我。】我聽到了哭聲,在德拉神父惱怒的注視下,我想都沒想就朝他屋中走去。
地上躺著一個血跡斑斑,衣衫半裸的小男孩。他是和安德魯一樣,從小就生活在教堂的小基督徒,名字好像叫羅恩。
我被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給震顫住了。
羅恩哭泣著,將眼淚抹在衣服上,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立馬蹲下身去,將羅恩摟進懷中,看了一眼進來的德拉神父道:【你幹了什麼?】
德拉神父絲毫沒有罪惡感,輕蔑地看了我一眼,道:【隻是玩玩罷了,你何必這麼認真。】
竟然說這樣的話,我原先就聽說修道院中這種肮髒的事情,本不信的,可是親眼看見的事情。
我不得不信。
【他還是個孩子。而且你堂堂神職人員,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你就不覺得愧疚嗎?】我安撫著羅恩,厲言道。
【切,拉基兒,別開玩笑了。你知不知道在這修道院中有多麼無聊,有多麼寂寞?你是不知道,因為你現在才十五歲。可等你成年了,你就會知道這能帶給你多大的快感。】
汙穢,真是汙穢。
我簡直不敢想象身為神父,在做出這種事後還能這麼大言不慚,簡直太可惡了。
已經被汙染的人是難以用神的話來約束他的,於是我將羅恩的衣服慢慢穿好,抱在懷中,沒吭一聲地走了出去。
【拉基兒,你最好不要把這種事說出去,否則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德拉神父尖叫道。
我隻是淡漠地看著他說:【既然不想成為神父就離開這裏,外麵有的是女人,何必欺負一個小男孩。】
【你知道什麼。這個世界可亂了,我才不要離開這兒。】德拉道。
我隻得在心中默念著:願神原諒這個無恥的家夥。
我替羅恩洗了個澡,可看見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我不由地心痛。
【羅恩,還好嗎?】我強露笑道。
羅恩顯然嚇壞了,洗完澡後就一直窩在我的懷中,不言不語。
我摸著他柔軟的頭發,細聲道:【羅恩,想離開這裏嗎?我知道就算德拉神父不傷害你,其他的神父也會。。。。。。】
我吐露著一個事實,一個在修道院中腐朽了的事實,在那些道貌岸然的神父皮麵下的事實。
羅恩沒有說話,他烏黑的大眼睛看著某一個角落,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終於,他說:【我不想離開修道院,我的父母已經死了,我沒有地方去。】
我看了看說著這話時麵無表情的羅恩,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無奈的塵世,肮髒的現實。
吃過午飯後,我一個人坐在神龕麵前做著這個禱告。
世界在被慢慢腐蝕,有些事情已經無力挽回,神啊,你究竟想看著這個世界腐敗到什麼地步才來拯救那些無知的人們。
我悲痛地將一切吐露在神麵前,基督仍是釘在十字架上,冰冷地對著我。
第一次,我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懷疑神已經無法救贖我們了。
人有原罪,這是神的懲罰。
【拉基兒,你在怪我嗎?】渺遠的聲音從神龕中傳來。
我難以置信地聽著這聲音,戰栗道:【是神嗎?】
神終於回應了我嗎?
【人有原罪,你在怪我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當亞當夏娃犯下原罪,人就已經不再純潔了。
可是我想改變這種現實,改變人所犯下的罪孽。
於是我朗聲道:【人有原罪,可是他們應該得到救贖。】
【拉基兒,我知道你的心。若是我給你機會,讓你扭轉人犯下的罪孽,你可願意?】神說。
可以嗎?我曾想過要是人沒有犯下原罪,我們就能純潔地生活在這片大陸上,不再被汙穢所侵擾。
我點點頭道:【我願意。】
我願意,從人的原罪開始,改變人的命運。
【好,我答應你。記住,人是否能改變自己全在於你。】
我聽著這話,感受著異樣的神光,堅定地說道:【我要改變這個世界。我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