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一如此說，瀾淵心裏更加惶恐，這種生活，不是他的無心之失造就的，而是先前的有意為之啊，要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那小山村裏暗戀即墨初曉，日子也好過些。他在心裏默默的念：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誠然，生活在哪個時代，都不會盡如人意。
    紅一見他不答話，又說：“你還是早早離了玉樹堂的好，我也不想繼續看見你了。”
    賈洪這話說得傷人，但是他知曉，假若瀾淵一直拖著，不離開玉樹堂，情況會越來越糟，畢竟瀾淵的年齡擺在那裏，再過個兩三年，再好的身子拿出去，也無人問津了，那些達官貴人，要的就是年紀小的新鮮人。
    “我也想出去，可是出去了，就比這裏過得更加艱難吧。”瀾淵悶悶的望著地上的落葉，半喜半優，他知道，這大師傅既然這樣說，應該是有些打算了，也意味著他離出去的日子不遠了。出去了，脫離子衿樓的機會更多些。不像這裏，不是天涼，不知深秋。
    “我這裏有塊玉佩，放在我這裏也橫豎沒用了，你且拿去，必要的時候興許能幫到你。”紅一說完從腰間扯下那方從不離身的玉佩，放在手心看了看，遞給了瀾淵。
    當年的第一男妓“假紅妝”，傾城的外表下，當然沉澱了一些關於風花雪月的秘密。
    瀾淵知道，這玉佩是這大師傅紅一的寶貝，往日時不時的就會看見他握在手裏細細的觀看。目光時而歡喜時而憂傷。
    這麼貴重的禮物，瀾淵小心的接過來，仿佛有些燙手。他到底還是不想“昧”下這東西。
    “師傅，這玉佩太貴重了，你還是收回去吧。”，瀾淵把手裏的玉佩伸向紅一端坐的腿邊，想把之退還。
    “收下吧，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你出去過後，要是有機會，就幫我辦一件事吧。”，紅一兀自捋著自己長長的柔順的鬢發，抬起頭眯著眼看著葉子快掉光了的老樹，緩緩的說。
    “這……師傅交代就是，瀾淵會努力辦妥。”這才收回了手，仔細的把玉佩放進衣服裏。
    “每年去銀鶴山幫我為一個叫薑逸的故人掃墓吧，此生，我不想出這玉樹堂了，你幫我代勞，也要你在子衿樓有一席之地才行，不然饒是你出了這裏，也不會有自由的，替我做那件事，更是空談。”說完他低低的笑了一聲：“我這是怎麼了，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瀾淵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感覺此時的紅一再不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而是一個心荒蕪落寞的失意人。
    “師傅？”，瀾淵試著叫。他喜歡叫師傅，而不是大師傅，這點紅一不怎麼在意。此時紅一失神了，專注的望著頭頂上的樹枝，周圍一片靜謐，晌午的日光不是很強勢，稀稀落落的透過樹枝射到紅一紅色的紗衣上，斑斕不已。
    “你下去吧，這幾天抓緊練習術業。”
    許久，紅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