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心似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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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許樂已經來到目的地。午後的太陽照在野外,恍得讓人緊張。一條小河在太陽下蕩漾著波光,河邊的水紋拍打著河岸上的細沙,像女郎溫情地撫摩。細軟的沙子在光腳下又柔又軟,更是舒服透頂。
    赤身裸+體的許樂還沒想到害怕,全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一隻危險的蛇龜上。
    為了圈住這隻吐舌綠眼的怪物,他在沙灘上挖了很多坑出來,最終在累得滿頭大汗後,埋下這隻敗在他坑戰下的家夥。
    帶著幾分自豪,他毫不客氣地捶一個很大的沙包,用手拍屯實後,又拿了個“石頭”做“冠”,事實上那是蛇龜的卵。
    一切完工後,重複了幾遍“這下可以洗澡了吧!”他這才拍了拍小手,小聲嘀咕著下水,挖了細沙,向著幾隻在不遠處戲水的野鳥亂拋?
    這時,一個騎著小馬的小女孩在一段岸線上露出頭臉,用兩隻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張望。隨後,幾個牽馬輕裝的女騎士趕在她的身後,前日在烏樓的女子幾乎都在人列。他們一眼就看到光不溜秋的許樂,都很驚訝。
    這裏已經離鎮子很遠,怎麼會有一個光身小男孩?
    為首的騎士是曾經奚落過王芳草的高個女子,大概有二十多歲,藍色的羅衣外裹了件輕皮甲,箭袖高挽,玉臂露在外麵,麵容說不上好看,卻有種擻爽的英姿。
    她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故意拿腔問人:“這裏怎麼會有個野孩子?”
    午後是鬼在荒地裏露影的時段,眼看河泊裏走了半天,隻能見一兩群羊不見牧羊人,女子們多少有點害怕。
    她這故意一投,引得姐們膽大的用怪眼神看膽小的,嘴裏說著半截的“不會是……”,而膽小則故作嬌嚷,倒是沒有人正兒巴經地說話兒。
    跑在前麵的小女孩很快在她們有意的營造中乍了頭毛,敲著小馬“嗒嗒”地躲回人堆,連大氣少出了幾口,緊張地問身畔的姑姑和阿姨:“他是小孩嗎?”
    緊挨著藍衣女子的是一名內斂、美貌的女子。
    她沒有參與到調笑中,反拂過鑲著花邊的袍襟,微笑著向小女孩伸出可以信賴的柔掌,輕輕回答她:“是!因為不乖,被阿爸、阿媽拋在這喂河狗。”
    許樂在淺水裏站不穩,便在水邊坐著以玩當洗。當然,讓他老實的原因主要還是深處的河水冰涼入骨,隻有岸邊的地方才溫暖。得到跋涉所值的歡欣時刻,他忘情地嬉戲,心裏把一切都拋出腦海,最後在沙子下麵翻出了一塊貝殼,悉心地洗起上麵的泥沙,嘴巴裏自得地唱:“小狗狗,乖乖爬,輕輕咬骨頭,旁邊有媽媽!”
    嗓兒脆脆,兒謠暖暖,乘風送遠。越走越近的姑娘們被童嗓砸過心坎,眼前好如浮現一景:肉嘟嘟的狗寶貝在耷耳大狗的眼底,用獠牙輕輕咬起肉骨頭,走上兩步,放下,看看,頓一頓,再咬下。此時,她們早丟了自管自的事兒,生出心思去逗弄。兩個女子首先振著衣裳,放出銀鈴一樣的笑聲,丟了馬兒,撒著丫子往跟前走去。
    “沙,沙”不像風聲。“嗬,嗬”不像野鳥……
    許樂一下豎了耳朵,一回頭,斜裏已站了來逗的女人們,帶著假嚇唬的臉孔,猛地渾身一抖,驚叫了一聲,滾過淺水就往沙地裏跑。
    “嘿!往哪跑!”,“看你還跑。”隨著幾聲如這般有意的叫囂,女子們輕易就把短腿的許樂包圍。
    她們是沒有以大欺小的羞恥心的,有的黑著臉叫“抓回去”,有的好言行騙,讓他來自己身邊。即使是最無害的小女孩,也看著姑姑,阿姨們堵了這個光屁+股小孩而心癢癢,狗仗人勢地敲馬往裏跑,又催又喊地在邊上恐嚇。
    眼看深陷重圍!許樂麵對幾個吹胡子瞪眼、假笑招手的女人緊張不過來,遇人就踢嚷,最終自覺奏效,趁機探知到底怎麼回事。
    安靜了一下,他這才發現一道道熱辣辣的目光在往自己身上投,看得人好不自在,一低頭,這才發覺自己一身水光光地暴露在許多陌生人前,差點羞掉眼淚。
    “別嚇住他了!”曾給小女孩手握的女子站在圈外,很老成地給眾人忠告。
    許樂見自己的警醒和愛理不理冷了女子們的心,忙趁她們回頭說話,稍微放鬆監視的機會溜到自己的衣服邊,氣急敗壞地拿起亂穿。
    正拉扯衣裳,他腦海裏突地一映,湧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們不會是拐小孩的吧?”
    藍衣女郎仍難想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敢跑到這玩,也忍不住往前湊熱鬧。她抱下小馬上的小女孩,穿過一票隨從,走到跟前問:“小孩!你怎麼來的?”
    許樂凶惡地眥目撇嘴,衝著她用手猛一拍空氣。
    可這不讓人靠近的舉動反成了對方眼裏的可愛,惹出一串竟起的笑聲。藍衣女郎見自己出馬也不行,隻好回頭向有過婚姻的王芳草求援。
    王芳草自知缺乏手段,立刻衝著外圍的和氣女子喊:“我怕被他抓。舒兒行呢!快來!”
    在女子們和許樂的目光裏,外圍停著的女子便牽了在身邊問來問去的小女孩,盈然走去,係在腰裏的飾物和金屬器叮當作響。小女孩笑嘻嘻地掙著她的手,走過許樂嘔心瀝血堆起的大沙包踢一腳,嘟囔了一句:“真醜!”
    許樂鼻孔裏噴氣,嘴巴頓時努翹成壺。他雖然分不出計較的打算,還是忍不住在心底還口:“哦嗬~!醜的,你蓋一蓋,找它住一住?”
    小女孩不知道許樂心裏是怎麼輕蔑的,走過時還在回頭看沙堆,最終掙脫,轉到沙包前抱過沙堆頭上的沙龜卵。
    那名和氣的女子這就一人走到許樂跟前,在藍衣女子身旁彎下腰,溫和地問許樂:“你阿爸呢?!把你丟在這裏不管了?來給我看看。”
    這是極能讓孩子認同的憐惜話。但許樂早在心裏嘀咕過了,這下換去所有的不高興和害怕,用如同吃了蜂蜜的笑容欺騙說:“我阿爸去撒尿去了,一會就過來!”
    接著他又裝模作樣地衝著河岸喊:“阿爸!”
    看一圈人紛紛往自己的方向看去,他立刻撒腿就跑,邊跑邊在心裏叫:“媽媽的,倒大黴了,他們若逮上我會把我賣到哪裏去?還能見到阿爸和趙奶嗎?”
    涼意不斷在背上升起,饒是他這樣大膽的小子,也不敢想象與父親分開的將來。但他越是緊張越跑不動,很快被反應回來的女子逮住。
    這時,已經有女子翻了河堤,看有沒有解手的男人。
    證實那是一句謊言,王芳草確認說:“野孩子!正好逮回家做奴兒,過兩年就可以割草、放牛了!你們要不,都不要吧,我帶回去。”
    奴隸也是財富,這般可愛、機靈的小奴尚有點寵物的味道。不怎麼被王芳草一提,無法擱嚇的女子便有誌在必得的爭心,而被惹出的愛憐心情也水漲傳高,堅定要爭。
    很快,這在她們之間惹出相互合揀了錢似的爭論,是誰也不願意先讓步。
    叫舒兒的女子知道這是決定人命運的爭執,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她見到許樂正抬頭看著這些大人們,一雙轉在眼眶的星燦裏流露出驚惶求乞之色,不由從自己的地位和遭遇上泛出幾分同情,心想:你能聽懂嗎?我知道你不是野孩子的,哪有這麼小的野孩子能光光溜溜跑在野地裏的?但有什麼用?隻要她們願意,從你父母手裏奪來都可以。
    她低低地歎息,很矛盾地抬頭,目光掃過這一群母雞一樣不休的女子們,帶出嫌惡之色,不自覺地握了一下腰裏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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