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國王找來！”克洛德一邊收網一邊對塞巴斯蒂安說，看來這兩個比惡魔還貪婪的人缺根筋，布網這一招百試不爽。
    皇後被擊暈了，惡魔差點刹不住車把她也殺了。要是塞巴斯蒂安真把她殺了，那克洛德得氣得吃了塞巴斯蒂安的靈魂。為王子這個靈魂，他可沒少受罪。
    烏鴉把國王抱出來，克洛德開始抽取靈魂。
    他的眼睛紫得可怕，皇後被一隻無形的手提起來又落下，但落下後她變得灰白，國王卻逐步恢複血色。
    不損壞國王的肉體是皇後最大的失誤。
    皇後，畢竟太嫩了。
    塞巴斯蒂安打開國王的嘴，割斷了他的舌頭。他醒來後，也再不能告訴王子真相。皇後將作為國王，進入國王的肉體，被王子殺死。
    可惜了皇後的靈魂，被王子殺死肉體，靈魂隻能隨著一同死去。
    至於她的靈魂有沒有死神來收，這可拿不準。
    於是，這裏成了死亡之城。
    惡魔們出了皇宮，由衷地感到寒冷。雪蓋得厚厚的，仿佛要掩蓋發生的肮髒的一切。全部，都將在冬日被掩埋，長眠於地下，成為後世的土壤。
    烏鴉的羽毛立了起來，他保持著真身，厚重的羽毛也抵擋不住寒冷。克洛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這個寒冷非同尋常。不是因為溫度，因為有巨大的熱量正在被抽離。
    “死神。”
    “嗯？”塞巴斯蒂安打了個噴嚏。
    “果然是死神啊，還是那個——死神，”克洛德陰陽怪氣地說，“他在思念你。”
    塞巴斯蒂安吸了吸鼻子，“胡說什麼呢你！”
    浮士德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他早已暗潮洶湧。他瞎猜的，是不是那個死神他不清楚，但這座城市已經被死神清場了。
    蜘蛛隨便踹開一間房門，裏麵確確實實有著平民老百姓的屍體。屍體沒有傷口，生命的抽離相當迅速，他們沒意識到要痛苦，就被夾入書中。
    老人，兒童，青年男女，無一幸免。不，他們是幸運的，留在人世間未必保得住靈魂。多麼浩瀚的工程啊，沒到死期卻讓他們全部死去，多麼滔天的責任啊，克洛德不相信那個死神會做這種事。
    正直的，為了保全靈魂不惜犯罪的行為，隻有一個人可能，隻有那個萬眾矚目的，別人在他跟前不禁俯首稱臣的葬儀屋才做得到。
    “為了以防平民百姓的靈魂被皇後吞噬，竟然讓他們全走了，”塞巴斯蒂安感歎道，“這樣的罪惡，比打入虛無還可怕。”
    “把死神打入虛無？不可能的，如果是葬儀屋做的，他會求一死吧。”克洛德的敬佩油然而生，大愛無疆，葬儀屋的博愛竟能到達如此境界，真令人落淚。
    “是啊，落淚了。”
    順著塞巴斯蒂安的目光，一具體溫尚存的屍體眼角，滑落一滴不易覺察的淚。沒有滑到雪裏，凝固了。
    值得嗎？為了不起眼的塵埃。
    除非……克洛德的腦海裏浮現出猩紅色的長發，難道老頭子為了個年輕小妮子豁出去了？看破紅塵卻深陷紅塵，克洛德啞然。
    當年救了他們倆，不正證明了葬儀屋是性情中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