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
    ——題記
    “不要說我們。”格雷爾拒絕了威廉的蠻橫，“我一定要提前回收靈魂。”格雷爾細軟的身軀此刻燃燒著難得一見的火焰。
    威廉將注意力從克洛德身上移開，轉而攻擊格雷爾，駕輕就熟地奪了格雷爾的死神鐮刀，“就憑你？哼！少給我添亂。”
    格雷爾兩手空空，是的，相比，他在威廉麵前不能做任何抵抗。他低著頭，帶著哭腔，身子不再扭捏向威廉獻媚，不再撒嬌，不再秋波到處飛。
    他的眼淚竟順著尖下巴滑落，他們看不清格雷爾的表情，隻見得到地麵兩滴水漬，眨眼不見了。
    “威廉，你變了……你為了不違反規定，甘願犧牲整個皇宮裏人類的靈魂，放任他們吞噬。他們不行動，你也不行動，哪怕你知道、你知道隻有提前回收才保得住……我不怕你搶走我立功的機會，我也想升遷，但沒有你想得喪心病狂……葬儀屋會支持我的……”
    “少拿葬儀屋來壓我！”
    話音剛落，格雷爾的麵頰多了一道死神鐮刀劃破的血痕。
    威廉也呆住了，刀刃伸至格雷爾耳際，他竟然沒有閃躲。可他平日會躲的，可是，可是……
    格雷爾的血和著淚水又滾到下巴尖兒了，他一拭，不再逃避地望著威廉，青黃色的眼睛裏不是憤怒而是哀傷和醍醐灌頂的失望，沉重壓得威廉抬不起頭。
    格雷爾笑著啜泣，鋸齒形的牙齒此刻卻沒有絲毫醜態，反而引得他人憐惜。
    “史皮爾斯先生，如果您執意如此……這裏就拜托您了。檢舉我擅離職守吧，祝您……祝您一切順利。”格雷爾的猩紅消失了，孤寂的夜晚頓時沒了色彩，一同消失的還有克洛德的金黃。
    “哼！”威廉的傲慢，獨自散發著灰藍色的惆悵。
    格雷爾馬不停蹄地奔回Undertaker，推開棺材蓋，一頭撲到葬儀屋懷裏嚎啕大哭。嘿嘿……
    “嘿你個頭！”格雷爾推開葬儀屋，從棺材裏出來，“死怪老頭，人家那麼難過你還笑得出來！”
    “嘿嘿嘿……”葬儀屋移步，拍了拍格雷爾的肩膀，“年輕人，要有心理準備……”
    說罷，葬儀屋合上棺材，扶著紅木質地的蓋子。他早就料到威廉會這麼做，卻還對威廉抱有一絲幻想，認為後生有一股闖勁，至少有一半他當年的使命感。不畏強權，不畏人言，秉承與生俱來的正義大有作為。
    但威廉沒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再一次證明了他是官僚，不是鬥士。
    葬儀屋有時希望自己看走眼哪怕一次就好，讓威廉好好表現，推翻他的經驗主義，以威廉的實力，可以獨當一麵的。
    可惜了，本性已經改變。反倒是紅頭發的毛小子，雖然做事魯莽率性，製造了不少麻煩，尤其是紅夫人事件讓格雷爾的檔案永遠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孺子可教，他的本性不壞，更可貴的是天真尚存，不被名利遮蔽理智。
    好歹他們是死神。
    成為死神之前，他們同樣經曆過人世，同樣接受考驗，同樣通曉天地道義才大徹大悟得以成神。但漫長的歲月中，竟有部分人忘卻了當初參悟過的真知理，回到起點，充滿欲望，且為了達成願望不擇手段不計後果甚至違背良心。規章製度嗎？去他媽的，不過是滿紙冠冕堂皇的借口。對付格雷爾可以，卻逃不過葬儀屋洞悉世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