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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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化洲城,議事廳裏一夜未眠的幾個人,近幾日軍隊裏時常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讓幾個人都十分頭疼。如果再拖下去隻怕會另生事端。正當他們還在商議下一步計劃時,門外來了一個身穿契丹鷹軍服的士兵稟報,城門外有一可疑木箱,門上還有一支箭信。
耶律單臻結果士兵乘上來的信,打開一看,更是迷惑不解,“信中說什麼?”宋軒宇看耶律單臻一臉狐疑,便問道。“信是高談德派人送來的,說有大禮要送給郯親王。”說完將信遞給了宋軒宇。朝士兵問道“那箱子現在何處?帶朕去看看。”幾個人起身跟著那士兵走出了議事廳來到,城門口。
城門口圍著眾多士兵,見他們幾人前來,立刻讓出了一條路,士兵們小聲的在一旁議論紛紛,都好奇箱子裏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耶律單臻隻見人群中有一個黑色木箱,蕭哲納走上前去觀察了一會,發現木箱並沒有任何機關,才命人將木箱打開。當木箱蓋被掀開的一刹那所有人都被箱子裏的情景驚呆了,濃鬱的血腥味也頓時從箱子裏噴了出來,幾個參軍不久的年輕士兵甚至捂住嘴衝到一旁吐了起來。
就連身經百戰的耶律單臻幾人都有些忍俊不止,看著麵前這個血肉模糊,卻任然活著的“人”宋軒宇握緊了拳頭,渾身氣得發抖,眾人已經無法言語了,就在眾人被麵前的一幕震撼不已的時候。耶律單臻走到那“人”麵前,溫暖的掌心扶在他額頭上,那“人”仿佛知道即將發生事,艱難的點了點頭,嘴上扯出一個淡淡笑容。
耶律單臻沒有一絲遲疑,手掌滑落到那人的頸部,隻聽到,哢嚓!一聲骨頭折斷發出的脆響。耶律單臻為他扶正再無支撐歪倒在一旁的頭顱,脫下了身上的龍袍輕輕蓋在屍體上,命人把他埋了。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目送著自己的兄弟上路,心裏的悲憤已經衝到了頂點。
這次出戰的幾十萬大軍是由三個不同國家的士兵組成,因早年的恩怨,所以時常會發生一些小的摩擦,讓耶律單臻、宋軒宇和穆倫都有些頭痛,不過他們誰沒有想到高談德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在這種時候把這個殘缺不全的“人”送來,自古以來身在沙場中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士可殺不可辱。
可高談德卻偏偏犯了眾怒,此舉頓時讓本來還有摩擦軍隊使得上到將領下到兵勇之間,突然激起了同一個目標就是要將如此侮辱人格的高句驪軍隊殺得片甲不留。士氣高漲,讓三人對視了一眼,雖然剛才的情景讓每個人心裏都如同刀絞,不過現在他們反而覺得應該感謝那個自作聰明的高談德,要不是他士兵們也不會有那麼強烈的鬥誌,一心向敵。
於是三人乘著這頭高揚的鬥誌,兵分兩路。因為高談德並不知道這次突厥也會派軍隊前來,所以耶律單臻與二人商量之後,決定宋軒宇擅長守戰,為了麻痹高談德,就由他與耶律單臻兩人帶領二十萬隋焰軍與十萬契丹軍駐紮在離上京五百裏外的龍化洲阻擊高談德,而穆倫則帶領擅長馬戰的十萬突厥軍與十萬契丹軍,由中京繞到錦州從後包剿,切斷高談德的後路。
最後十萬隋焰軍就由留守上京的耶律舒倫帶領,四人臨別時他笑笑的對他們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兩,保證讓前線的耶律單臻與宋軒宇他們無後顧之憂。
第二天天剛亮,穆倫就帶著二十萬鐵騎上馬直奔錦州而去。因為龍化洲是去往上京的必經之路,而三麵都是陡峭的峭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而留在龍化州的三十萬合軍,宋軒宇帶領十萬隋焰軍與十八萬契丹鐵騎守城迎戰,剩下的二萬契丹鷹騎擅長攀爬與弩箭,於是耶律單臻便派蕭哲納帶領他們分布在龍化洲城外的峭壁上,一旦開戰他們將是無人可敵的遠攻力量。
高談德一路攻陷了開州、東京、沈州,直奔龍化洲而去,他曾經派人探查過地形,又研究過契丹國的地形,知道這個龍化洲雖小,卻是通往上京的畢竟之路,於是便在沈州整頓了三天,前三戰,他們所向無敵,打得非常順利,也讓高軍大大的增加了信心,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契丹軍隊,隻是所到的城市百姓人去樓空,看來這也是耶律單臻有意安排的,隻為引他去龍化洲,而這地方又沒辦法繞過,看來耶律單臻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放棄了前麵的三個城,在這裏等著他。
“薑將軍你對此有何看法?”看著桌麵上的軍事地圖,高談德也有些為難,想必在他們進攻三城時,那耶律單臻和宋軒宇早已經在龍化州做好了準備,此戰對於他們來說是背水一戰。再像前三戰一般,顯然是行不通的。
“皇上,依微臣看,龍化洲兩邊均為陡峭的岩壁,我軍並不擅長遠射,暫且不說隋焰軍,他們更加適應近搏戰,而且據微臣所知,契丹不單有擅長馬術近搏戰的鐵騎,而且還有擅長用弩弓的鷹騎。鐵騎我們暫且不用顧忌,因為兩軍對壘近搏戰是曆代戰場常見戰術,隻是這鷹騎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依微臣看,我們不可太過靠近龍化城,想必他們會安排鷹騎先給我們一痛擊,消減我軍士氣,可是離太遠又不足以圍困他們,這一戰不管從哪方麵看,我軍都處於劣勢。”
雖然話不好聽,可是高談德當然知道薑俊浩句句屬實,一點也沒錯,其實他也發現自己走錯了一步棋,不應該急著進攻龍化洲,應該誘敵離開這天然堡壘,可是五十萬大軍又怎可說走就走,說退就退,這一來一回不單糧草消耗過大,就連士兵的士氣與體力也跟不上,現在他才感到自己真是進退兩難,不過既然來了那麼此戰就不可避免了。
他曾研究過孫子兵法深知,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的道理,現在看來隻能先圍困他們了。
“薑將軍,大軍距離龍化城百丈上風外紮營。”契丹的弩弓威力雖強過他們熟悉的長弓,卻也有個弊端,那就是射程較短,已超出弩的射程,其威力便大打折扣,失去準心。就算耶律單臻將鷹騎部署在城邊峭壁上,如果是射不到或是過遠的話,也就形同虛設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薑俊浩抱拳行禮安排大軍紮營去了,雖然高談德的某些手段讓他們都害怕,但是心裏卻也不得不佩服這為君王的機敏和頭腦,不說他沒打過戰,就是打國戰的武將們,在遇到眾多劣勢的情況下,也很難像他這樣冷靜,有條不亂,就連他剛才都沒想到的事,這高談德都能察覺到細微之處。
待人走後,高談德的頭疼病又犯了,不想讓手下的將士們看到他脆弱的一麵,便硬撐著回到了行帳,剛進行帳就再也撐不住的跌坐在床榻上,而一直被關押在他行帳內的哈努姆也發現了他的異樣,“銘兒,求求你,讓我給你看看吧。”他看得出高談德正被某種疾病所困擾。
十多年不曾向任何人吐露過內心的煩悶欲痛苦長久以來一直積壓在心裏,時間一長鬱結不除,這頭疼隻是個開始而已。看他疼得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心也不由的被揪了起來。可是他不能違抗他的命令,不能靠近他半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在痛苦中不斷的掙紮。用仇恨掩飾心中的傷痕與脆弱。
“你最好是閉上你的嘴,朕不想聽到你說任何話。”他現在不能動搖,不能垮,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認輸,不能讓別人看他的笑話,已經強逼自己作為一代君王,那麼作為君王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擔心眼睛會出賣自己不穩定的情緒,高談德閉上了雙眼,靜靜的側躺在床上,手緊緊的抓住床單,強忍著不斷襲來的疼痛,腦袋仿佛要炸開一般,他現在多懷念那曾經帶給自己溫暖與安慰的懷抱,撫摸著自己身體粗糙的大手,多想依靠在愛人的胸膛,可是不能,不能認輸。
突然一雙幹枯的手臂從背後用盡全力抱住了躺在床上的他,高談德剛想推開他,就聽到哈努姆貼近他耳邊沙啞的聲音。“銘兒,求你,就一次,就一次,讓我抱著你。就算你恨不得立刻就殺了我,也求你讓我抱抱你。就一次,求求你銘兒。”說道後麵已經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這一個多月以來每天看著他被病痛所折磨,哈努姆心如刀絞。有些冰冷的嘴唇不斷落在他的耳垂,後頸上,高談德慢慢的轉過身與他麵對麵,輕輕撫摸著那滿是傷痕的臉,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是自己留下的,可是為什麼自己卻更加痛苦,眼淚慢慢的從眼角溢出,為什麼自己恨不得他死,卻又總是在他麵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我好累,愛的好累,恨得好累,活得好累。”
再也忍不住,用力吻住了高談德的嘴唇,為什麼他們逃不出命運的詛咒,仇恨讓他毀掉了愛人,仇恨讓他被心愛的人毀掉。而現在一切都被那些愚蠢的恨毀得一幹二淨,“銘兒,我們走吧,離開這裏,我再也受不了每天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這樣折磨自己。就算你在我身上留下了無數的傷痕,就算你扯斷了我的雙腿,就算你把我變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就算這十多年你讓我一直活在你製造的地獄裏,可你還是我深深愛著的那個少年,隻要你願意我會陪你到天涯海角,我會陪你生,陪你死,隻求你不要再推開我。”哈努姆不斷的哭喊著,哀求著,夠了,他們受的折磨已經足夠了,他不能再這樣看著心愛人一天天的把自己逼向崩潰。
第二天整個高句驪紮營亂成了一鍋粥,而高皇的禦用行帳內空無一人,就連被拴在行帳內的那個怪物一並消失了,薑俊浩找扁了整個軍營也沒有發現高皇的身影,最後在行帳內的桌上發現了一封認罪書與降書,這也是高皇高談德最後一道禦旨,薑俊浩在心裏暗罵高談德是個失職的君王,卻也不能違抗聖旨。
三日後,當耶律單臻與宋軒宇都在為戰鬥做準備時,忽然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正朝龍化洲而來,耶律單臻擔心是高談德的詭計,便站在城門上注視著越來越近的人,當那人走近時才發現這不是高談德身邊的大將薑俊浩嗎?兩人對望了一眼,宋軒宇也是摸不清這薑俊浩隻身前來是何用意。可是就他一個人量他也幹不了什麼大事,便命人打開城門。
耶律單臻看著遞到手中的降書和一封書信時,他與宋軒宇都驚呆了,這高談德是吃錯藥了?還是出什麼意外了?著大戰前夕,兩邊都準備打開了,卻突然送來一封降書?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啊?“這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一臉不甘心的薑俊浩問道,看到回答他的隻是一個同樣莫名其妙的眼神時,耶律單臻隻覺此刻正是哭笑不得。
沒再理會其他人,將降書放到一邊,打開了那封厚厚的書信看了起來,一屋子的人都靜靜的看著時而皺眉時而惋惜時而露出一臉痛苦表情的耶律單臻,誰沒也有去打擾他,隻是就這樣等待著。就連一旁的宋軒宇也隻是安靜的喝著茶,一個多時辰之後耶律單臻終於看完了手中的書信,歎了口氣,才說道“朕就受你們的降服,朕給你們三天時間撤軍,三天之後如不撤離朕會將你們全部殲滅。薑將軍帶著所有高句驪的士兵回家去吧,多想想在家苦苦等待著你們的父母與妻兒。走吧。”
“是,可汗陛下,三日後末將會帶著我們的人撤退,後會有期。”行了一個禮,轉身走出了騎上戰馬奔出了龍化城,雖然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高皇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耶律單臻最後的那句話話卻讓長久征戰在外的薑俊浩心裏有些酸楚,是啊,家中還有一直盼望著自己回去的妻兒與老母。
“郯親王,收兵吧,高談德投降了,蕭將軍飛鴿傳書給穆將軍,告訴他一切。”耶律單臻始終沒有告訴他們書信中高談德到底說了些什麼,隻是一直久久凝望著遠處的群山。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
惜春更把殘紅折。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
天下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一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