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狠似的揉搓著身子下麵的人，黑暗中，那人一聲不吭，似乎在隱忍著我的粗暴，我將心中對卿羽的那點怨恨全都發泄在這個人的身上，像是筋疲力盡的野獸，卻還想著折磨身下的獵物。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才依稀覺得好些了，拖著疲憊的身子躺下，暢快淋漓之後，便是永無止境的空虛。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用胳膊擋住眼睛，另一隻手壓住那人的肩膀。
    你睡吧，就在這裏睡。
    我能感受到那人的驚訝，即使不看也知道，他僵了一會，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又躺了下來。
    我轉過身，閉上眼睛，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身子。
    滑膩的觸感不似卿羽那般瘦的硌手，一瞬間，我有些恍惚。
    我與那侍從廝混在床榻間整整五日，到最後甚至連常朝都不去了。
    去了幹嘛？還不是看別人的臉色。
    其實我是在逃避，逃避著卿羽，畢竟先背叛的那個人……是我。
    醉生夢死的過了一個月，我已經漸漸的習慣了身邊的另一個人，他是卿羽的代替品，一個能任我為所欲為的代替品。
    每每酣暢淋漓之際，極度的快感後麵總是排山倒海的空虛，似乎把我整個人都掏空了，一丁點都不剩。
    我開始晝夜顛倒，白天沒精神，晚上卻亢奮的一整晚都能不停歇。
    身體沒誇，心卻空了。
    有一日，我坐在寢宮院中的廊下，輕聲哼著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佳人兮，在我身旁……
    侍從就陪著我，坐在我的身邊，他依偎著我的身子，就像我當初依偎著卿羽一樣。
    卿羽啊！我都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他了，漫長的仿佛已經過了幾輩子。
    我似乎每天都會看到他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我從來沒問過那人的名字，他也沒主動的告訴我，動情時，我總是喚他做‘卿羽’，他老老實實的答應，極盡所能的承歡於我。
    那時，我有一種被人依賴的感覺，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裏，簡單的幸福。
    也許母妃沒有騙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隻不過，和原本的背道而馳。
    幸福往往是短暫的，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看煙花的緣故。
    任它再美，再炫麗，也隻不過是一瞬間的生命。
    當你察覺到時，它已經幻化成了一陣青煙。
    當寢宮裏衝進來一隊侍衛的時候，我依舊在醉生夢死，提著酒壺，輕哼著那首蒹葭。
    我的‘卿羽’陪著我，依偎在我身旁。
    可我從他微微顫抖的手指中感受到了他的恐慌。
    是啊，他在害怕。
    我並不是傻子，當我看清楚最後進來的那個一身明黃龍袍的人時，我已經明白了一切。
    隻是那一瞬間，我有些驚訝。
    本來以為，笑到最後的會是三哥，三哥是我們幾個兄弟中最聰明的，聰明到讓人害怕的地步。
    就像卿羽那般，越喜歡他，就越害怕他。
    原來我們都猜錯了，最後的贏家是我那沉默寡言的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