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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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月,媽媽最喜歡你了……最喜歡你了……”女性特有的溫柔聲線娓娓述說著。
“媽媽,我也最喜歡你了!”小小的男孩伸出稚嫩的小手,似乎想要換得一個擁抱,而女人的臉卻已模糊不清了。
我也最喜歡你了,媽媽……
郝月猛然驚醒,望著漆黑的帳頂呆愣片刻,繼而緩緩起身。
他慘淡一笑。
好久沒做這個夢了,許是遇見故人的緣故吧。
祈宇軒這個害人精!郝月不禁再次暗罵。
習慣性的探出頭看向榻邊,卻不見雪狼蹤影。
這孩子也學會夜遊了……
郝月睡意已無,便更衣出帳,漫步於營地。
是夜,月涼如水,清輝如玉。
不知不覺間,郝月走進了營地後方的小樹林裏。
念起近日發生的事情,他不禁搖頭笑歎,“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想到自己因手臂負傷多日未曾沐浴,郝月遂褪去衣物,步入湖中。
秋意已濃,夜深露重。皓月當空,銀色的月華照得湖麵波光粼粼,如明鏡般清亮。
不覺憶起故鄉北方民族的歌曲,於是輕輕唱了起來。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裏有風有古老的草原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裏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
歌兒輕輕唱風兒輕輕吹
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你遠在天邊卻近在我眼前
聽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郝月的歌聲溫柔而悠遠,綿綿纏纏縈繞林間。
一曲唱罷,眼角眉梢平添幾分哀傷。
掬了一捧水胡亂擦在臉上,微仰起頭,任晶瑩的水珠自臉龐滑落。
忽然,他驚覺有目光正牢牢鎖住自己。
郝月繃緊身體,利落的掃視四周。回頭時,眼角餘光瞥見樹林邊有一抹白色身影。
他迅速轉過身去,卻不期然的看見林邊立著一個人。
郝月不知該如何形容心底的感覺。
何謂白衣勝雪,何謂銀發如織,隻有親眼見到才能體會。
那人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美麗的容貌男女莫辨,如夢似幻。
郝月一時忘了戒備,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而那位月下美人亦無甚表情,隻是與他遙遙相望,似乎並無惡意。
當時間幾乎就此停滯,沉穩的腳步聲卻打破了靜謐的空氣。
也僅僅是回頭的刹那,林邊人已消失不見。
“曇花?”郝月喃喃低語。
“沐浴輕歌,想不到你還有如此雅興。”一向溫文的聲線此時卻微染薄慍。
哎呀呀,又惹他生氣了。郝月無奈的笑,抬起手順了順遮住眼旁的發,轉身向岸邊走去。
他的動作優雅而緩慢,月色朦朧了身體修長的輪廓,總是帶著慵懶笑容的臉龐在月下顯得格外寧靜秀美。
隻是白晰的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愈發突兀。
駱彥清突然覺得有些不耐。
他撿起冷越丟在岸邊的外袍,隻隨手一揚,那外袍便落在郝月身上。
隨即稍稍發力躍至冷越麵前,毫無預警的將他打橫抱起,施展輕功,幾個騰挪便出了小樹林,往將軍主帳方向掠去。
“彥清,”郝月怯怯出聲,“我的衣物還在湖邊……”
駱彥清沒有出聲,低頭瞪了一眼。郝月隻得縮縮脖子,又窩回駱彥清懷中。
回到主帳,雪狼已安靜的睡在榻邊。
看見駱彥清抱著郝月進來,它抬起頭,美麗的瞳孔閃過危險的光芒。
駱彥清將郝月放在榻上,熟練的找出一套幹淨衣物拋給他。
乖乖穿上衣服,郝月接過駱彥清手裏的布巾,隨意擦了兩下濕發,便丟在一旁。
駱彥清皺眉,拉過他坐在自己身前。
“你以為這是什麼時節?”語氣生硬,動作卻分外輕柔的擦拭起長發。
郝月並未拒絕,似乎已習慣了駱彥清的靠近。
“彥清。”他微側過頭輕喚。
“嗯。”駱彥清一邊梳理郝月的長發,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應道。
“到這邊境已有月餘,甄國卻無任何起兵跡象,將士們也開始懈怠起來。與其在這裏耗費人力物力,不如差人奏明離王,早日返回王都吧。”
聽到郝月的話,駱彥清執梳的手驀地一頓,片刻後才低聲答道:“我去安排。”
郝月點點頭,轉過身對駱彥清道:“子時剛過,再回去睡一會兒吧。”
駱彥清正要掀簾出帳,郝月出聲叫住了他。
“彥清……”他的神情幽怨,看在駱彥清眼裏竟生出三分柔弱,七分嫵媚,於是心跳不自覺的快了起來。
“別忘了我的衣服……”
這一次,郝月清楚的聽見了駱彥清咬牙切齒的聲音。
次日清晨,祈宇軒至主帳尋郝月時,正看見他裹著薄被擠在榻邊,與雪狼相依而眠。
雪狼對祈宇軒的到來似乎有所不滿,抬起頭斜睨他一眼。
這一動便驚醒了已轉入淺眠的郝月。
“宇軒,你來啦。”郝月懶懶起身,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
“你怎麼睡地上?”祈宇軒不解的問。
“昨夜洗了冷水澡,睡這孩子旁邊比較暖和。”郝月說著撓了撓雪狼毛茸茸的下頜。
雪狼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天氣這麼冷還洗冷水澡,真是亂來!”祈宇軒曲起手指,輕敲郝月的腦門。
“要不下次我們一起?可以強身健體哦!”郝月無所謂的一笑,衝祈宇軒眨眨眼。
“呿,我可沒興趣跟男人一起洗澡。”
祈宇軒表麵不屑一顧,心裏卻不由想起郝月胸口的那道疤痕。
雖和郝月同是穿越而來,但自己還是祈宇軒,而郝月的靈魂卻是進入了這個叫冷越的人的身體。雖然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但那道傷疤應該不見了吧……
“對了,你今天叫我來有什麼事?”祈宇軒好奇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郝月笑著答道。隨即喚了帳外的士兵進來,吩咐了吃食。
與祈宇軒一同用過早膳,郝月便領著他出了主帳。
“宇軒,你知道我目前的身份。記住我現在的名字,不要讓人起疑。”郝月叮囑道。
“知道了。”祈宇軒答應的很快。
郝月正想點頭,卻被他下半句話驚的一個踉蹌。
“我就叫你小月兒。”
“喂,我好歹也是輔國大將軍啊!”郝月的抗議顯得有些無力。
“你本來就是小月兒。”祈宇軒有些得意的說道。
不想再繼續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郝月主動轉換了話題。
“你的傷應該已經痊愈了吧?”
“嘿,那點小傷,早就沒事了。”祈宇軒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那就好。”郝月微微一笑。
他問過祈宇軒受傷的原因,可對方回答得吞吞吐吐。
郝月當時便料到:“一定是你腳踏幾條船,被其中一個女人報複了。哼,玩火自焚。”
麵對郝月沒來由的怒氣,祈宇軒隻有傻笑打哈哈的份。
“宇軒,要在這裏生活,可不能沒有馬。”郝月指著前麵臨時搭建的小型馬棚說道,“我記得你是會騎馬的,挑一匹你中意的吧。”
祈宇軒左看看右看看,圍著馬棚繞了一圈,在一匹灰色駿馬前停下了腳步,“我要這匹馬!”郝月挑眉笑道:“你胃口倒大,那可是我的疾風。”
祈宇軒用鼻孔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哼”了一聲。
“就你這小樣,還疾風呢。”
接著他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黑色駿馬,勉為其難道:“那就要這匹吧。”
郝月輕笑:“墨離是彥清的坐騎。”
祈宇軒一聽不樂意了,“還說讓我隨便挑,好馬都已經有主了。存心拿我開涮啊!小月兒你這騙子!”
郝月見他發火也不惱,指著不遠處正在吃草的一匹棗騮色馬兒道:“宇軒,你看那匹馬怎麼樣?”
順著郝月指的方向望去,原本還在生悶氣的祈宇軒頓時眼前一亮,“就是它了!”
他走上前去,輕撫馬兒強健勻稱的肩背,“雙目炯炯,圓潤飽滿。耳似削竹,機敏靈活。體高身健,蹄質堅韌。毛色光亮,輪廓分明。好馬!”
“你倒是真懂馬。”郝月輕笑。
“那是,沒兩把刷子怎麼搞定那些女人呢。”祈宇軒洋洋得意道。
那馬兒確有靈性,祈宇軒的讚美肯定之辭聽在它耳中是異常受用。隻見它挺起胸膛一聲嘶鳴,精神抖擻的繞著祈宇軒踱了一圈。
祈宇軒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腳步堅實,步態輕盈。馬兄,我以後可就靠你了!”邊說邊拍拍馬脖子,與馬兒稱兄道弟。
郝月在一旁看得直樂,“你倒是人畜通吃。”
祈宇軒不理郝月的挖苦,把頭一昂,“那是我魅力大!”
祈宇軒自從有了馬,便經常去營地附近溜達。郝月外出巡視,也會喊上他同行。
駱彥清似乎很忙碌,並不隨行左右。
祈宇軒一直很好奇,“駱彥清怎麼就相信你不是冷越呢?”
“誰知道呢……”郝月淡淡一笑。
“他就這麼心甘情願的任你差遣?”祈宇軒有些不可置信。
“因為,他是‘我’的副將啊!”郝月坐在馬上,笑容明媚如春日陽光。
祈宇軒看著他的笑容,心中突然生出一絲酸溜溜的感覺。
待祈宇軒完全熟悉了坐騎的性情,便躍躍欲試要找人賽上一賽,連他的馬兒也是一副鬥誌滿滿的模樣。
郝月嗤笑道:“這馬倒是真配你,都是熱血好鬥型的。”
兩人獨處時,郝月總會向祈宇軒詳細介紹離國的事情,以及周邊國家的一些情況。很快,祈宇軒便對這一時空的曆史、現狀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這邊的文字與我們那裏有一些相似,等有機會再教你認字吧。”郝月輕聲說道。
“好。”祈宇軒點頭。
“宇軒……”
“什麼?”
“不,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