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塵碎事 第七章 劍鋒凜冽驚寒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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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迷蒙,星辰淡泊。
烏鵲拍打翅膀,一聲寒冷而森然的尖銳鳴叫自鬼林深處遠遠傳出,聽的人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巡邏的士兵正懶洋洋的打著哈欠,抱怨著他們怎麼會被派到鬼林附近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巡視,既沒有油水可撈,又沒有人跡可見,無聊透頂。正困意襲來,一個黑影突然隱沒在附近的叢林中,像是敏捷的獵豹,又有著鬼魅般的身影。他的速度太快,快得隻是一瞬間,便沒有了曾經出現過的痕跡。
有個士兵看到那道黑影,揉揉眼睛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拉拉身旁的夥伴,幾個人竊竊私語起來:
“喂,你有沒有看到剛剛有一道黑影?”
“什麼黑影?在哪裏?!”
“你看錯了吧,是不是貓啊?你這人,把貓看成豹子也說不定!”
“不不不,我真的看到了一個黑影,是人的模樣來的!在那邊,閃進叢林裏不見了!”
“你看錯了吧……”
“不對,我也看到了……好像是有個人影……”
“不會吧,我怎麼沒看到……”
那幾人麵麵相覷,沉默許久,詭異的目光相互掃視著。身後的叢林裏不時傳來一聲尖銳的鳥叫,在厚重的夜色中顯得森然無比。
幾目相對,突然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嗬嗬,今夜月色真好,我們快回去吧!”
附和聲連連傳來:“是啊是啊,巡邏完了,趕快回去吧!”
所有人都對這個提議無比讚同,邊狂點頭邊抱腿就跑。等遠遠離開了鬼林範圍,那幾個士兵個個氣喘籲籲,興奮的相互擁抱,紛紛感歎終於活著出來了!
所有人都覺得無比的恐懼。因為那片叢林,向來是塊死地。
而它,也是通往劍族的唯一途徑。
劍族,顧名思義,是個以劍為尊的部落。可惜他們能打造出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卻無法誕生優秀的劍士。各族覬覦劍族武器,紛紛向劍族發難,都要求得到足以稱霸世間的武器。任何細小的紛亂都會波及劍族——人心相爭,死傷無數,這一切找不到人來負責,倒黴的還是為他們打造武器的劍族。
劍族無法忍受長期的迫害,卻又無奈於自己實力不如它族,隻能聽天由命,如砧板上的肉般任由他人宰割。皇天有眼,劍族苦苦等待,終於出現了一位武力強大,能力超群的足以改變著一切的族長——劍留痕。他以鬼木為林,設下通天障礙,阻斷劍族與外界的往來,從此無人能進,亦無人能出,劍族得享三十年的安穩繁榮。
數十年間,其實並非沒有人想穿過鬼林,無奈不論單獨行事還是結伴而行,所有前往鬼林者都是有去無回。在世人眼中,鬼林是個令人痛恨的地方,他們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或滿心遺憾扼腕歎息,或毫無憾意一笑置之。雖覬覦寶劍,對劍族懷有企圖,但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於是人們隻好打消穿過鬼林前往劍族的念頭。
有人曾遠觀鬼林,滿目蒼茫的樹林中,仿佛懸掛著無數白森森的骨頭,煞是嚇人;有人說傍晚時分,鬼林血紅一片,那不是夕陽的斜暉照耀出來的感覺,而真的是粘稠的豔紅色的血液;也有人說,鬼林裏的每一棵樹,就是每一個劍族先靈和葬身者的化身,如同靈山聖殿守衛軒轅族的凝血蘭一般,日夜捍衛著劍族的存在。
鬼林外的世界對它存有恐懼,鬼林包圍裏的劍族成員,也同樣的對他懷有深深的恐懼。
鬼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滿布著死亡的氣息。
可惜,關於鬼林的一切描述,都不過是謠傳。
那道身影成功地穿過了鬼林,傳說中沒有人可以活著穿過的死亡之林。
他有著金色閃亮的瞳仁,他是夜族的王——夜無眠。
夜無眠知道,鬼林的樹木並不像凝血蘭,沒有任何靈力的聚集,所依靠的,不過是繁複的障眼法。林中有數不勝數的迷宮,毒瘴,毒沼,還有無數聲不見底的陷阱,一旦踏入,便再也無法生還。
但是夜無眠不怕。
就像曾經說過的,他是個看似矛盾的人,但他很清醒,他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對這個目標的追求,超越了他對世間任何事物的愛。
為了這個目標,連靈山聖殿都不曾放在眼內的夜無眠,又如何會畏懼小小的一個鬼林?
他曾兩入鬼林,但他卻活著走出來了。第一次進去,夜無眠中了嚴重的瘴毒,躺在床上半月沒法下來,但最終身體裏的麒麟血將毒素全部化解,功力反而更勝一籌;第二次進去,夜無眠已經看到叢林的盡頭隱隱透著亮光,這時鬼林突然濃霧彌漫,無法前行,他心有其他牽掛而不想冒險,便退了回去。
事不過三。
這一次夜無眠避過了毒瘴,躲過了濃霧,走出了重重迷宮,還閃身掠過幾個笨頭笨腦的巡邏兵旁邊,成功的踏入了劍族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