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學語
    那一天的事也沒有誰在說起過。
    倒是印雪年開始嚶嚶學語，真同那小孩兒般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發音，安左羽也聽不懂。
    印雪年練習的方法也隻是讀書，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因為本就會說卻說不出，強迫自己說出聲也實屬不易。
    安左羽也在空餘的時間陪著印雪年，也是喜歡他發音的可愛，再來便是上次那件事，安左羽算是真的怕了。他第一次看印雪年哭得那麼厲害，還差些因為缺氧而暈過去。
    “左羽，喝水。”印雪年說起來遊戲模糊，而且斷斷續續的拖拖拉拉的，本事讓人煩躁的，但在安左羽聽來卻格外舒服悅耳。印雪年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清澈而感性，但卻不是男性嗓音的低沉。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像是在品嚐世間美味一般。
    安左羽也期待著，印雪年會用流暢的話語告訴自己，關於他的一切。
    最近家裏也鬧哄哄的，顧夏和顧月欣想方設法折騰安左羽，彌姻也跟著起哄，最慘的就是安左羽，竟被三個女孩兒搞得團團轉。
    經常想印雪年投去求救的目光，卻時常看見印雪年和你會在一旁“打情罵俏”，安左羽便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徐夜懷和夏晰年聽聞印雪年忙著學說話，來得更勤快了。徐夜懷常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樓下一樓就唱著歌上來了；夏晰年更為瀟灑，開著黑色的跑車過來後，竟幾次沒頭沒腦地和保安瞎鬧著沒停車的地方。他也不想想這裏隻是普通拚命住在路旁的公寓，哪來的停車場，著暴脾氣小少爺真是不愛用腦子。
    “雪年！”彌姻突然轉開了安左羽的門，快跑過來便把坐在床上的印雪年拖了出去，安左羽很快也就反映過來跟著出去了。
    “我們不回去，爸爸叫那個女人走啊！我討厭那個人啊！”顧夏對著中年男人吼著，滿臉的淚水。
    顧月欣也緊緊抱住顧夏，輕聲道：“不要回去，那個女人，討厭。”
    中年男人臉上有了怒氣，看著兩個少有抵抗自己的女兒這樣子鬧著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委屈著：“跟爸爸回去吧，那個阿姨是好人呢，回去啊。”
    “才不要呢！爸爸每次都帶著不同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是好貨！”顧夏竭盡氣力地吼了出來，中年男人聽了瞪圓了雙眼。
    他可是真的怒了！太高了大手就揮了下去。
    長發飄揚著，火辣辣的感覺就這樣烙在了他蒼白的肌膚上。
    “雪年……”顧敏呆住了，他查知兩個女兒在這裏，卻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也在這裏。
    印雪年伸手撫上臉上的疼痛，安左羽也慌了手腳，正想過來，卻被印雪年示意在一旁便好。
    【有多久，你沒這樣打過我了……】印雪年眼底盡是哀傷。
    “雪年……爸爸我……”顧敏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同樣想幾年前一樣被兒子這張臉吸引住了。
    【誰說你是我的爸爸了，別自以為是了。】印雪年整理一下淩亂的長發【還在帶女人回去嗎？】
    “不是的，那些女人隻是玩玩罷，雪年你……”顧敏慌了手腳。
    印雪年抱住兩個呆住的妹妹，才開口，異常流利地說著：“走啊，別把你一個人想要的強加在我身上，滾啊……我若是覺得我美，你若是想要我，那麼我就再一次毀了這張臉，不難的。”說完後，放開了兩個妹妹，從褲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小刀，抵在自己的臉上。
    顧敏果真怕了，退出了門外，說：“不急，那麼小夏和月欣繼續在這裏住吧，什麼時候回來再說吧……雪年你……”顧敏被印雪年臉上漸漸溢出來的血嚇壞了，便摔門離去。
    一把丟開小刀，印雪年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顧夏和顧月欣也坐了下來。顧月欣輕輕抱住印雪年，才知道哥哥又哭了。
    安左羽不知道究竟怎麼了，隻是靜靜地在印雪年身旁坐下。
    雪年和那個男人，定有什麼幹係吧……
    顧敏坐上了小車，叫司機開車後，不安的心情也緩緩地安定下來。
    本是覺得那張臉精致得不可思議的，反正不是自己的親兒子玩玩也無所謂。直到印雪年離開後，身體卻漸漸感到不適，就連心裏也空蕩蕩的。
    才發覺自己竟因為一次歡愛便依賴上一具軀殼，甚至愛上了那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