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冰室
    第一層。
    天仰與寇詠正向前走，油燈的光照有限，周圍看不分明。不過在光圈邊緣似乎有所發現。他倆停住腳步，向那邊走去。眼前是一個五邊形石柱，半人來高、二人合抱粗細，靜靜佇立。石台之上五角各有一孔，約莫兩指寬窄，並不深，但十分規則。中間則有一個圓盤似乎是盛放東西之用。兩人十分好奇，這不像是普通的燈座、燈台，上麵也沒有任何油脂痕跡，隻是蓋滿灰塵。寇詠一口氣便把灰塵吹了個幹淨，隻是嗆的天仰連連咳嗽、鼻子發酸眼淚直流。
    看遍四周，沒有類似的東西。天仰仔細檢查著這五邊石柱，直覺覺得它佇立於此並不簡單。
    向下摸著，果然有所發現，石柱中間有兩道淺淺的痕跡，整齊的一圈，不用手仔細去摸索很難察覺。那痕跡好像整片的從中間切割一段，天仰拇指食指用力掐住石柱中間的那片向右轉動，“哢哢”的機括聲不斷響起，灰塵抖落，石台上方的圓盤側麵旋轉，一顆碩大的水晶球緩緩升起，隨著天仰轉回那段石柱，水晶球穩穩地落在圓盤上，嵌在其中。天仰和寇詠覺得神奇都湊近去觀察，這時那水晶球突然放射萬丈光芒，刺得二人睜不開眼，忙用手去擋。那光芒射進周圍小孔，小孔又迅速反射進石壁，一番神奇炫目的“表演”後，整個大殿被照得亮如白晝！
    因為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天仰他們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等二人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周圍的一切原來是這樣……
    這並不是一座石殿，而是一座冰宮，周圍通體冰壁、冰雕！
    大殿之寬闊無法想象，向上望去，高不見頂一般，一圈一圈一層一層，至少也有八、九層的樣子，看得人暈頭轉向。寇詠還在慢慢的向上數著，邊在嘀咕：“我的媽呀，怎麼這麼高，是什麼呀，一層、兩層、三層……”中原的建築大都是一層房屋，少數酒樓妓寨能有個二、三層算是頂級的了，像呼柯冰，錢掌櫃的客棧便是最高的建築了，再向西的少數民族邊緣地區、蠻荒異族也有建高層的。在技術上中原是完全可以達到這種建造高度的，隻是在傳統的觀念上，認為中原地大物博，沒有必要一直向上去建。
    天仰看著冰壁的迷幻神奇，被深深吸引。冰壁在內側雕刻壁畫，表麵沒有凹凸。各個人物栩栩如生，雖然沒有像傳統壁畫那樣上色，但是竟有緩緩的流水在不斷流動於人物身上。天仰撫摸，觸手一片冰涼。畫中女子與地底石像頗為相像，冷豔如冰。
    “天仰！有九層這麼高呐！我從沒見過這麼高的房子！”寇詠興奮地叫著。
    “我想我們到了。”天仰轉過身來。
    “到哪了？”寇詠還是不明所以，把大刀扔在一邊，背著手看著放光的水晶球。
    “冰雪晶宮！”
    寇詠驚訝，片刻又變成傻笑。想伸手去觸碰那水晶球，又害怕弄壞了或者有什麼機關，眉頭緊蹙、猶豫不定。
    “別管那個了，時間不多，我們還是找找這裏有沒有人吧，師父告訴我玄月雪女還沒有死，我相信我們在這裏一定能有所發現。”說著提劍而去，走向那旋轉的冰雪階梯。寇詠也提著鋼刀“叮叮當當”地跑著跟上，這大殿，著實很大。
    第二層。
    拾階而上，這層不是空曠的大殿，一圈都是冰室，不過冰麵反光，照的通亮，也不可怕，隨心走進一間。裏麵是冰桌冰椅，空間不大，有後門通向後麵。繼續向前，突然眼前晃過一個黑影，隻在一瞬，天仰敏銳，心知這定不是眼花，於是拔出赤血奪門而出，那黑影時隱時現，不知穿過多少冰室，曲曲折折，終還是跟丟了。天仰回身不見寇詠跟上，琢磨起來，這不像是剛才的雪狼，更加敏捷，黑影的感覺是佝僂著身形，直立也該有六七尺。難道是冰雪族人？他想循著原路回去，卻發現間間冰室皆是如此，走了一刻鍾竟是沒有找到出路，好像一直在此兜圈。
    天仰心道：莫非那來者要引開我？總之不是好事，還是快找出路，他掏出八卦羅盤，撚指算來……
    自從天仰離開清道，冥彥便派師弟葉非前往穀陽城去找暮羽樓兒。葉非入門尚淺，即是天分好，禦劍能力也實在是馬馬虎虎。行了一日一夜才到穀陽城邊，已是累的不行，那股子新鮮勁兒消磨殆盡。
    他看著城周圍，城門內外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心想冥彥師兄說那地方在城外山坡，這邊都是樹林，定是在那邊城門，他繞城飛行，終於發現在一座小山坡上有棟小樓，有女子倚窗外望，淡藍色衣袖隨風飄揚，神情悵惘，格外引人注意。
    他落於門前，女子看見後似乎喜出望外匆忙下樓，來到門前確是一怔。馬上變臉手扶寶劍。
    “你是誰？”
    “可是暮羽樓兒姐姐？”
    “你怎麼知道我？”樓兒打量著眼前這十來歲的少年，更確切的說，是個孩子。
    “在下清道弟子，受師兄之命前來傳信，冥彥師兄，不，應該是天仰師兄。”
    樓兒放下劍連忙問道：“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人呢？”
    葉非想了一下這一連串問題，回答道：“師兄有事去辦，說答應你和你一起去萬彌群山的事不一定能兌現了，不過你要等他，即使他到期回不來你也不要獨自前去。”
    樓兒失落，似乎在自言自語：“他不來了…不來了…”
    “不是的！師兄是有使命，有要緊的事！”
    “都比我要緊嗎？”葉非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見眼前這姐姐眼含淚珠、緊咬下唇，心中不忍。由於是清道的內部事物，不方便告訴外人，所以開始沒有道明。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魔教中人，實在心軟：“姐姐，師兄是為了子辰大師兄……”他把自己所知的簡單事情概況都說與樓兒。
    而暮羽樓兒所聽的重點不在於誰受傷，去哪求藥甚至蕭天仰何時回來，女人本能的直覺便是抓住這點——誰是傾傾妹妹？
    剛來的時候沒有心情細問天仰的所謂妹妹是誰，他明明是個孤兒，為何突然有個妹妹，還這麼重要，要清道的大師兄大弟子去救。
    “傾傾姐姐我是見過的，那時候他和天仰師兄一起在靈源寺山下的鎮子逛集市，姐姐是我見過最美最美的女子了，當時我是想搶了回家做老婆的，嘿嘿。”說著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後來天仰師兄帶我進入了清道師門，我再沒見過他們了。”
    “她是天仰的妹妹？”
    “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他的……”葉非見樓兒臉色不對，趕緊住口。
    “好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樓兒十分冷靜而且冷淡的說道。
    “那不行！師兄叫我看著你，千萬不能自己去的！”
    其實樓兒在聽到傾傾的事時就已經打定主意，自己前去萬彌群山，自己解決這一切，不靠別人。她是個倔強的人，既然這樣，自己對別人都沒任何意義，連父女關係都隻是利用，為何不親自去終結？她暗暗苦笑，心中揪痛。
    “沒事的，我不會自己去的，我在這裏等他便是。”
    葉非歪歪頭，“不行的，我要留下和你一起等。這是師命，不可違。”
    樓兒惡狠狠地瞪著眼前少年，劍已出鞘：“你走不走！”
    葉非嚇了一跳，師父在臨行前囑咐不能隨便動手惹事，這可怎麼辦好。猶豫一下說道：“好吧，我去城裏投宿，每日來看你便是。”說完離開。他年紀不大，做起事來還是很有分寸，這也是玄衍師父和冥彥師兄放心叫他來辦的原因。
    日近黃昏，小樓，竹林，藍衣女子。
    竹葉隨風飄落片片，卻帶不走一絲一毫的哀傷，孤獨感充斥全身。
    溫暖的夕陽照射，那女子卻身感冰冷、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