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幕 一片孤城萬仞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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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紛亂紅塵中
兩顆寂寥的靈魂相逢在氤氳裏
他的眼眸仿若暗夜星辰
他的身影一如天外飛仙
這是誰的故事
早已不再重要
浮世繁華
他們看見的
卻始終隻有彼此
百花樓上,醉人的清風柔然而過,墨色長發的男子靜靜斜靠在憑欄的長椅之上,發間的緋色緞帶隨風輕曳,雙眸微閉,恬淡的神情仿佛在享受著什麼似的。
回頭一看,便會發現,他所享受的,正是閣樓上的白衣男子那柔婉勝風的琴音。那琴音帶著無比的溫柔,好似春的氣息,不曖昧,不癡情,淡淡的,卻分外讓人依戀。
“七兒,我要走了……”淡然如水的聲音,仔細聽得,卻是隱隱帶著絲絲歉疚,他何嚐不想多陪陪他,陪陪這一直讓他心疼憐惜的弟弟。
“幽然不必自責,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他從來不肯叫他哥哥,自然也清楚他並不是自己的親哥哥,隻是,心底的那份依戀,卻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心,不在他這裏,不在花家,甚至,也不在他能夠感覺到的任何地方!
“我會回來的!”是承諾,也是他倔強的堅持!他的性子向來淡漠,絕對不會被仇恨左右了人生,隻是,那個人,他始終還是想要去見見。
他可以不在乎其它的一切,卻惟獨放不下眼前的男子,因為他知道,沒有他的世界,他一定再也無法微笑!早知道,是不是就不該去招惹?他給不了他想要的感情,卻也舍不下他,多麼矛盾!又是多麼無奈……
“我等你回來!”他其實很清楚,留得住他這麼多年,卻始終不可能永遠留住他,這一次,他怕是真的要放手了吧!
微微泛起漣漪的眼波靜靜掠過他的麵容,然後,轉身消失在寂寥的清風裏,不留一絲痕跡!
不是他貪戀外麵的世界,隻是,為了那個人,他必須去問一個人一句話,否則,此生必定死也不甘!他不任性,卻總是把自己禁錮在無光的角落裏,習慣了黑色,就會不自覺的排斥白色。
七兒,我早已深陷泥淖,無法自拔,又怎麼能夠一直禁錮著純白的你?你的未來,從來就不在我這裏!
“呦,六小子就走了?”熟悉的調笑聲不意外的傳來,縱觀整個江湖,能追上他的速度的,怕也不多,這人便是其中一個——他的三哥,花聽語。
“嗯。”微微斂眸,對他們,他始終也注定了要虧欠的。養育之恩比天大,他們從來都把他當成親弟弟一般疼愛,這份情,他又該怎樣去還?
“小五讓我帶句話:記得回家看看……”於是眼眶不自覺的濕潤起來,他的五哥,最讓他心疼的五哥,那個終日隻能纏~綿病榻,卻從未放下對他的在乎的五哥!不去看他,就是怕看了就再也無法狠心離開!
“三哥……”
“小六乖,不要哭,快去吧!”留下這句話,聽語飄逸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不想看著你走,所以就隻能讓你看著我的背影,這也是,他們特有的體貼。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牆那一刻,費力的站在窗口的男子目光裏一時間滿是憂傷,然後忍不住一陣劇咳,手心裏竟是點點殷紅!
“小五,你也不希望六小子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病的更嚴重的你吧!”靜靜的坐在窗口,聽語緋色的身影飄逸如昔。
“三哥,我懂的……”
“既然知道,就給我好好休息!”歎息著進屋,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聽語的心裏不禁有些無奈。這些個弟弟啊,什麼時候才能不讓他們擔心?
離開花家的幽然,神遊間竟然已經接近了白雲城的範圍!慘了!天下會不是應該在相反的方向嗎?他的輕功可以說是唯一拿得出手的本事,一招黯夜魅影,估計連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也難在他手上討到便宜!隻是,愛走神這個毛病還真是一直改不掉,而且,還有那麼一點點路癡--,真的隻有一點點……
“花六公子既已來到白雲城外,何故停滯不前?”懊惱間,葉孤城那淡漠低沉的聲音已經直直的傳入耳中。抬起頭,便見他黑衣如夜,束起的墨色長發自風中微微擺動,依然還是那般仙風道骨,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就是暗夜帝王!
“葉城主,幽然並無意打擾,隻是誤入白雲城外圍,如若給城主帶來麻煩,還望見諒!”對於葉孤城這個人,他絕對是非常欣賞和敬畏的,也打從心底裏迷戀他的氣質。
“無妨,不急的話,便在城頭稍作休息!”側頭靜靜的看著他,如夜的鳳眸裏仍是那慣有的淡然和疏離,他們,果然是非常相似的人呢。
“卻之不恭。”淡聲點頭,然後便靜靜的側坐在城牆上,微微抬頭看著他。
這個人,總能讓他覺得,哪怕隻是靜靜站在他的身邊,也不會覺得寂寞。隻是,他的孤寂,卻又有誰能夠幫他救贖?
“在看什麼?”
“看你!”坦然的如是說著,葉孤城倒也習以為常,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回答的。
“可是要去天下會?”如常的語氣裏隱隱含著一絲調笑,他的習慣,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恩,去見個故人,應該……算是故人吧。”無視他的調笑,幽然依然語氣清淡的回應,仿佛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改變他的表情。
“如此,請保重!”
“又不是去殺人,城主不必擔憂。”話一出口,才驚覺有些越矩,他是他的誰?他又怎麼可能會為他擔憂?
“你初出江湖,經驗尚淺,小心些總是好的。”不著痕跡的化解他的尷尬,他表情不變的如是說到。怎麼?他葉孤城看起來就這麼不近人情?(幽夜:城主大人,您給人的感覺的確是這樣……)
“在下又非女兒身,何須如此擔憂!”微微挑眉,難得有心情和他抬杠。葉孤城聞言卻是微微一怔,原來他不是沒有表情,隻是習慣了不去表露。
“六公子說笑了,葉孤城豈是這般多事之人?”
“我也知道不是,所以適才的確是在說笑。”看著葉孤城微有些無奈的表情,難得將了他一軍,幽然心裏一時間不禁非常有成就感。
“時候也差不多了,幽然先行告辭!城頭風涼,葉城主也早些回去吧。”一片孤城萬仞山,這萬仞的白雲城,可也是禁錮你的牢籠?葉孤城,卻是人如其名,孤傲、清冷、寂寥,縱然擁有天下,無情無愛,又怎能算是真正的活著?
靜靜的抬眸看著他翻身消失在城頭,墨色柔軟的發絲毫無留戀的拂過他的手臂,消散在白雲城的晨光中。
一年不見,他的發挽起來竟也已經及膝了嗎?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是在花家的後園裏擺弄著黑瀑般的長發,他似乎一直,對長發有著一種特別的眷戀……也難怪自己會不自覺的將他視同女子了……
離開白雲城之後,幽然終於摸到了天下會的方向,不過,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比較好。問他為什麼不在白雲城休息?不知道為什麼,麵對葉孤城的時候他總是很想逃,難道這就是物極必反?越欣賞就越不敢靠近?
再次發揮強大的神遊功力,不覺間竟然到了夜魅海周圍,據說這裏和那個神秘的組織大有關聯,而且經常有精怪出沒,不會這麼倒黴吧?此刻他真是非常鄙夷自己的輕功了,下次幹脆騎馬好了,想晃這麼遠都沒得晃!
正想趕緊閃人,不想一個身影忽然以鬼魅般的速度擋在他的身前,幽然不禁心下一凜,立刻全神戒備起來。不想對方卻隻是微微一笑,晃的饒是淡定如他也不禁有些失神,這個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美麗的男人?造物主將是何其眷顧此人!
流光般的銀色曳地長發,精致到雌雄莫辨的麵龐,銀紫色的桃花眼熠熠放光。隻是站在那裏微微一笑,便讓人覺得仿若根本不屬於這世間!
“月缺前輩?”淡然的語氣裏帶著探詢的如是問到,這個人,真的會是那個傳說中的人?可是,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很討厭麵對這種絕對的強大力量,會讓他覺得很難過,因為隻能被動的服從!
“哦?竟然能猜出來呢,果然是個可愛的孩子~”幽然聞言不禁一陣無語,托自家娘親的福,猜不出來才奇怪吧?不過……‘可愛的孩子’,這個稱呼真的很奇怪,這個人到底活了多久了?
“月缺前輩此番出現,不知所謂何事?”依然是那般冷淡的表情,他看著他如是問到。
“我說是為了你,你可相信?”仍是那般調笑的語氣,在這個人眼裏,恐怕世間萬物都不過是遊戲一場吧!
“前輩說笑了,幽然不敢當。”
“陪你去天下會如何?”
“要去哪裏是前輩所願,幽然無權左右。”
“嘖嘖,小然兒生氣了?”
“前輩多慮了。”
“是嘛~,既然這樣,便出發吧!”未及反應,便已經被對方攬住腰枝淩空而起,這樣的速度,他甚至完全沒有感覺!到底是多麼可怕的力量!
“害怕了?”
“怎麼會?前輩的輕功果然了得,改日不妨切磋一二。”即使麵對如此強大的力量,他也不會輕易認輸,因為他的輕功,是那個人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誒呀,小貓炸毛了?有意思,不用改日了,現在就來吧!”
說完便直接把他推離懷抱,顧自閃身而去。好不容易保持平衡的幽然不禁對著某人的背影一陣咬牙切齒,到底是什麼家夥啊!不過還是立刻閃身追上。哼,他才不會輕易認輸,由其是麵對這麼惡劣的家夥!(幽夜:於是兒子,乃已經不覺間變得孩子氣了,缺大果然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