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硝煙滾滾，沙石飛舞，數千騎兵從黃沙中疾馳而來。
    我站在蓮花雕刻的琉璃台，風很大，吹著我的紅色衣裙，蕩得很高很高，如那片紅雲。我望著滾滾黃沙，盡管望穿秋水，也沒有看見夜歌的影子，王從我的身後走來，收起那自命不凡的諂笑。
    他說“滄國大敗，數萬騎兵在漓海沉沒，這一仗靈國勝了，無所不能的夜歌大將軍敗了。”
    夜歌敗了，我心中的神敗了，那一刻，我的心在滴血，有一股足以焚燒一切的火焰在心裏升騰，仿佛要把我化為灰燼。
    “愛妃，你說夜歌他會不會回來？”
    王伸手握住我的手，低頭輕吻我手心的殷紅，他的眼睛在笑，那笑我始終看不透。
    “愛妃，夜歌一定不會回來了，因為他輸了，敗將又豈可回國，你看，那黃沙之中斷然不見夜歌的身影，也許他死了，也許他在等著，等著本王派兵去救他。”
    王的聲音猶如斷魂的毒藥，一點一點侵蝕著我的心，我不知道他為何會提及夜歌，但是我相信，夜歌沒死，一定沒有，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殺得了他，沒有。
    “愛妃，你說朕是救還是不救？”
    王摟著我逐漸下沉的身體，在他的眼裏我看不到任何因為戰敗而留下的陰霾，他的眼裏有恨，不輸給國仇的恨意，那麼深，那麼濃，仿若千年寒冰，就算再暖的風也吹不化般。
    “傳朕口諭，沒有朕的指令，一律不得打開城門，敗將一律亂箭射死，以報皇恩。”
    王的話語冷若冰霜，在他眼裏，人命如草芥，也許還不及他的一個寵物。遠去的束衣臣子從我視線裏消失，那一刻我拚勁了所有的力氣，仍未發出一個字符。
    “夜歌……”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唯一一個喊出的名字，城外無數的慘叫接連而起，那些慘狀我沒有看見，但我知道那一定是血光四濺，紅雲滿天，王撕下一塊衣襟在我的手掌圈圈纏繞。
    昏睡的刹那，我看見王的微笑，詭異、森冷。
    在夢裏，我看見到處都是血光，灑滿了整個奢華瑰麗的皇庭，哭泣的叫喊聲，閃著冷芒的利劍，血液滴落地麵的聲音，呐喊聲，助威聲，尖嘯一片，我躲在角落裏，一個男子手持一把利劍毫不猶豫的刺穿了那個男人的心髒，血紅的光裏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永遠記得，那雙勝過星辰閃耀般的眸子透出絕冷得光芒。
    那一刻，千古不化的寒冰凍結了一切。
    那一刻，一把錘子猛的敲擊在我的心口。
    我睜開眼，看見的確是王溫柔的笑意，那一瞬，一種屈辱的齷齪感湧上了心頭。他的溫柔對於我來說確是一個月來的噩夢。
    王看著我，微微一笑，那一笑卻有一種讓我想要殺他的衝動，他說，我昏迷了後，他派遣了皇城所有的精英去支援遲遲未歸的夜歌大將軍，他說，夜歌就是夜歌，沒有攻不下的腹地。
    “愛妃，滄國勝了，從此以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威脅到本王，大將軍歸來的那天，就是本王封你為後的那一天。”
    他在我額頭輕輕一吻，拂袖離去，我決定會給所有人一個最完美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