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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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很慶幸,收到新月的來信,若不是這樣,我可能真的後遺憾終身,新月信中說,他不會跟我走,他要呆在王府,一直等我回來,我不來,他不走,就算皇上真的滿門抄斬,他也不要離開,從來覺得他是溫潤如玉的男子,沒想到他才是最倔強、最勇敢的人,幸而他的執著,我沒有行動,也不曾後悔。
紫兒,我和惜兒又來看你了,驚鴻一瞥,方待回頭,卻已是你不在我身邊,你走的安靜,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一直站在我的右手邊,可是我卻沒有發現你的不對勁,沒有想到······若是當初沒有那回望的兩眼,也許現在你還會站在我麵前,讓我看你,再看你兩眼。
終究逃不出皇室的勾心鬥角嗎,明明我是毫無心計的人,偏偏不能得到最大的幸福。
原來不知道,你也是愛吃桂花糕的,我會把我所有的桂花糕都與你分享,聽新月說,你不讓我仇恨,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那座情報樓,腰間的玉佩,都是害死你的凶手,可是其實我知道,殺死你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我到底有多恨我自己,才能忘記你?
我是風雨樓的樓主,可是卻救不了深愛的紫夜,是我把他害死的,是龍寒楓把他害死的,而我,就是龍寒楓。
要如何才能哀而不怨,悲而不傷呢?可惜,我們已經殊途同歸。
紫夜,我現在不驕不躁,不吵不鬧,不哭不笑,很平靜,很祥和。
你醒來看見我如此變化,一定會很開心吧,我也是,我也很開心。
黃泉路上不要等我了,我還有三十年要活,奈何橋上那碗孟婆湯也請你千萬喝下去,我欠你太多,隻有這樣說,如此做,你可能還會好一點,我和你今生回眸不過五百次,來生應該不會擦肩而過了。
這,便是我想的,也是我為之難過的。
西風葉落,高樓雁聲,又添離愁別恨,依依始終躺在我懷裏,一直覺得最虛弱的人是七惜,沒想到離開都是些健康的人,怪不得,他來找我,怪不得,他又離開,病入膏肓,為何不說?
等我們一起看盡夕陽西落,你說休相問,怕相問,相問徒增恨,又說,當年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我等得了你回來,所以即便是死,也活到了現在。
我也有過躊躇滿誌的時代,雖不長,卻難忘,誰人不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年少的輕狂,如今已是人如菊蘭,淡如水的我們,想起那些不忘的人,不忘的幻想,依然淚滿衣衫,滿是惆悵。
我想忘記的人一個也不能忘,連那記憶都像是昨日發生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沒來過這裏,沒來過東鸞國,沒遇見這些人,沒發生這些事,那我的人生將會是怎麼樣?我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沒有答案,因為我來了這裏,又遇見發生這些事,愛上這裏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遇見的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塵歸塵,土歸土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夠帶著家人一起去四季溫暖如春的雲南大理看看,不知道我六十歲的時候,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
可是,我還是要說,那個等我一百二十歲的人,我終究是等不來的吧!
落花滿徑,柳絮隨風,呢喃雙燕,驚擾殘夢,這些美好的景色,都有美好的人陪我,我還站在王府的門口,等待著那把玩著琴的公子歸來,也那滿身香草的醫生也在,死過的,歸來的,所有的人都在,就像從未離開。
在我的回憶裏,有白色的,綠色的,紅色的,紫色的,藍色的,橙色的,青色的,他們彙成一副彩虹,可是卻沒有給我欣賞的時間,轉瞬即逝的擁有,我該是難過,還是該慶幸?
若不是遇上我,他們依舊都是翩翩折扇的佳少年,也依然都是天淡雲清風閑的模樣。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那些站在離我不近不遠,又恰好在我夠不到的地方的人,永不老去,就如初見一般。
即使這樣,我仍然滿心歡喜。
其實,有什麼呢?年年歲歲,朝朝暮暮,但見花開,但聞君安,如此足矣。
雪夏,卿微,你們還好?
這裏隻剩下我和紅塵,七惜,新月,未央等你們了,再不回來,少了誰也都不好說,可是下一個就是我,這樣你們也不心疼嗎?
倚闌凝睇,心倒腸回,望青山無際,遙想斜陽鞭絲,記憶就是在這種漫不經心中,一點點地蔓延開來。
現在我痛苦,是因為我曾經甜蜜過,所以後悔也不能說,我開始後悔我的多情了,要不然我就不用這麼難過,他們也不用跟著難過。
天上人間,說得容易,做得難,死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好,有沒有靈魂是一回事,願不願在一起是另一回事,我遇上他們是我的福氣,他們遇上我是他們的黴氣,我是掃把星,我是倒黴蛋,我罪該萬死,我死不足惜,卻也,死不瞑目。
細水蒼蒼,流年不忘,月光一如往常,冰涼不過,柔軟不過,世間總是如此,最美好的故事,總沒有最圓滿的結局,十全十美,是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的夢。
拂去身上的黃沙,抬頭便是落日煙霞,這樣便好,這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