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發生了件有趣的事？”教主端著酒杯，輕輕地搖晃著。
    斜倚在紅木寬椅子，華麗的裙衫垂落在地麵上。
    教主一側頭，劉海便垂落了下來，遮住了眉目。略微蒼白的臉上，俊美的臉龐上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在開瞌之間閃出讓人迷醉的光芒。
    秦鳶眼都沒有抬一下地為教主倒上酒，笑道：“不愧為聖朝教主，消息靈通。”
    每個花，都有配備的黑衣，統稱為醜角。除了教主直屬的，一般都是封了喉嚨，不能言語。專門做些善後的工作。
    理應是幾個花直屬的部隊，事實上，還參雜著教主的眼線，來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
    教主抿了一口酒，不陰不陽道：“秦鳶，抬頭。”
    秦鳶抬起頭來，嬌媚可人的笑容裏沒有一絲感情。如一隻妖精。
    教主放下酒杯，又挑起秦鳶的下巴，細細端詳，道：“想當年，你還隻是隻個膽小如兔的丫頭，純白，天真，那種東西礙眼得很，白白毀了這好皮囊。如今，倒比以前，順眼得多了。”
    如今的秦鳶，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沒有感情，卻始終帶笑，陰晴不定，又陰險狠毒。
    太過美好，反而不那麼真實，不那麼誘惑。一杯毒辣的烈酒，反而讓人流連忘返。
    教主笑了笑，道：“秦鳶，你是個天生的妖精。一個天生的殺手。卑鄙，狠毒，美麗。是我最滿意的傑作。”
    一朵吸食人血的曼珠沙華。
    秦鳶輕輕撥開教主的手，媚聲媚氣，笑道：“教主這可是誇我？還是排遣我？”
    “自然是誇你。”教主話畢，一個醜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邊，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教主不動聲色地聽完，眼神一下子淩厲了起來，道：“退下吧。”
    醜角又一次隱沒進了黑暗裏。
    秦鳶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等待教主吩咐。
    教主抬起頭來，道：“秦鳶，你帶著柳肆去西域邊疆。邊疆的紅玉教叛變了。”
    紅玉教乃邊疆的一個聖教，是最神秘的一個領域。本來邊疆地區氣候極差，時而酷熱時而嚴寒，卻隻有一片綠洲四季如春，全靠著綠洲的一條陸地湖——紅玉。傳聞此湖之水泛著如紅寶石般清澈的紅光，帶有千年靈氣。而湖中央的一座聖殿，便是紅玉教所在之處。傳說中有個不老不死的聖女，久居教內，守護著紅玉湖，此湖才永不幹枯。紅玉教也就成了當地名族的統治者。
    而至今這個傳聞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當地沙漠一族對紅玉教的崇拜是別人不敢想象的。過於信教者，都是三步一跪，不宰牲畜，終年吃草皮樹根為生。叛亂更是聞所未聞。
    秦鳶自然是知道教主無心理會邊疆是否太平，肯定是另有其事。
    “紅玉教聖女的不死秘密，就在此叛亂之中。”教主的眼神慢慢地浮現出一種瘋狂和欣喜，“把不死藥的秘密帶回來，敢有阻礙者，殺無赦！”
    若要說，那幾乎無所畏懼，武功蓋世的教主，還有什麼夙願的話，也許隻有一樣，還能牽動著他的一切情緒。
    那就是，“不老不死”。
    馬蹄聲滾滾而去，秦鳶坐在馬車內，纖手撩開簾子一撇，沙霧重重，根本看不到遠處的景色。哪怕看到了，也隻不過是荒無人煙的大漠吧。
    倒是這惱人的沙塵。
    秦鳶頗為嫌棄地用袖子捂著半臉，放下簾子。
    本來，紅玉教和聖教一直相安無事，原因是教主覺得，紅玉教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反倒可以利用。而在近幾年，教主卻越發地瘋狂起來。先是把青雲山莊這個正道臥底給連根拔起，如今又要去掃蕩西域的紅玉。
    倒是秦鳶，這些年並沒有怎麼離開過聖教山下。隻因在當年吞下了清心蠱。若是七日之內，不吸收聖教殿的毒氣，便會窒息而死。也自然是遠離不了聖教了。這也是當年，柳肆不許自己逃離聖教的原因。
    可是這一切，秦鳶早已麻木了。她早就被折斷了雙翼，就算放出籠子，也隻能望著蔚藍的天空茫然的撲閃著那殘廢了的斷羽。近十年的歲月，早已磨平了她的單純和希望。
    如今，再也不需要為了求生而殺人，可是殺人的手，卻再也無法停下了。
    早已沒有退路。
    雖還是冬末，來到西域後，卻覺得十分的燥熱。秦鳶覺得有些口渴，剛想讓柳肆盛碗水來，馬車卻猛的一個急刹車，讓秦鳶冷不防地一慌。抬起頭來，美眸裏有些不耐，便聽見馬車前頭，傳來馬蹄聲，隨後是幾個大漢粗獷的喊聲：“馬車留步！前方已是青義軍的勢力範圍！”
    柳肆駕著馬從馬車旁繞了上來，麵無表情地看了那穿著西域鬥篷的七八個大漢，鬥篷上都寫著“青”字。
    馬車裏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嗬嗬嗬，為了反抗紅玉教，便取名為青義軍麼？真是笑話。”
    幾個帶頭的大漢臉色一變，道：“你們來者何人！竟然敢侮辱我青義軍！活的不耐煩了麼！！”說著拔出銀晃晃的大刀，向前逼近了幾步。
    此次隨行的，除了柳肆外，還有兩個駕車的黑衣醜角。四對八，明顯不利。
    柳肆卻依舊不動聲色，淡淡吐出兩個字。
    “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