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閑聊了幾句，樓越就說道：“昨天都忘了說，萬俟還記得從桃縣帶回來得桃子嗎？”
    桃子？萬俟聽到這兩字就悚然一驚。
    “怎麼了？萬俟的臉色不太對。本王可是說錯了什麼？”
    這樓越好厲的眼睛！他的詫異隻是一刻，沒想到居然就被察覺到。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裝作沒事，萬俟想了想，低下頭，語氣低沉了點：“不是王爺的錯，王爺不必在意。”
    樓越哪能不在意，他在桃縣遇到的萬俟，沒有急著回京而是去了桃縣他自然也是少不了好奇。
    “在桃縣本王也是有些好奇為何將軍在那裏，不過那個時候和將軍還是陌路不方便過問”，樓越笑了一聲，自嘲道：“回京一個月本王本以為和萬俟成了朋友，沒想到還是連這麼一件小事不方便告知。”
    萬俟心裏冷笑一聲，這話怎麼聽怎麼都符合樓越九王爺的身份，前麵有屈尊降貴之意，後麵一句用自嘲來指責他不識抬舉。冷熱皆施，確實手段高明。
    不過正合他意。
    “王爺……”萬俟作出有些吃驚的樣子，轉而抱歉道：“王爺不要這麼說，本就是小事一件，何足掛齒。”
    越王爺哼笑一聲，腳步加快，卻聽萬俟歎口氣道：“王爺若不嫌耽誤時間，就聽萬俟小說。”
    越王爺慢下腳步，口氣卻還是有些惱：“將軍若是為難，本王也不想勉強，就當本王是白擔心了。反正將軍麵子大，連皇兄的邀請都敢拒絕，本王的麵子算什麼？”
    這話一出口樓越倒是驚了一下，不過好在身後的人緊趕兩步，氣息意外的柔軟了下來。
    “王爺真是折煞我了，萬俟何德何能？”半真半假的歎兩口氣，他說道：“萬俟也沒什麼號隱瞞的，和王爺在桃縣偶遇時，萬俟是去了戰逝的下屬家裏，他為了保護我被敵人殺害，人死不能複生，除了一個戰功外，我想我最應該是讓他的家人此後生活無憂，這也算是我個人小小的一點心意。”
    “萬俟……”樓越語氣有些低沉：“我想有你這樣的將軍，就是那個士兵最大的榮耀，更是我北國莫大的幸運。”
    “我隻是盡我的職責而已”，萬俟坦然一笑：“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所有的國家都沒有將軍，沒有士兵陣亡各國就可以和睦相處。”
    “沒想到你會這麼說”，樓越有些詫異，不過對方真心真意的笑容感染了他，隨口道：“會有這麼一天，沒有戰爭，天下一家。”
    萬俟愣了一下，轉而笑而不語。
    “和萬俟一道，這冗長的道路也變得短了很多”，樓越恍然大悟道：“本王差點都忘了自己的初衷，萬俟真是將本王的思路都攪亂了。”
    萬俟打趣道：“那小臣真是罪過大了。”
    樓越看著眼前的宮門，正色道：“幸好到了。”
    “什麼？”
    “幸好城門到了”，樓越誇張的呼出一口氣：“不必再聽你一口一個王爺小臣了。”
    王府的車架還是在老地方，不過對於萬俟初昀，這裏可能並不能成為一個結束。
    樓越顯然話還沒有說完，前邊都鋪墊好了，這個時候他若是著急反而是前功盡棄。牽了墨雪的韁繩，他道：“越王爺，萬俟在此洗耳恭聽了。”
    樓越點點頭，又搖搖頭：“本是一番美事，叫你這麼一招呼，本王倒是說不出口了。”
    “美食？”萬俟一笑忽略了那後半句話，“王爺的美事可是叫我好奇了。”雖然稱呼不變，可是語氣裏依然有歡快的豪爽。
    眼見目的已經差不多達到，樓越還是挺滿意的，也不再賣關子：“本來是打算給萬俟一個大驚喜的，可惜本王實在有些迫不及待”，樓越美道：“在桃山收獲頗豐，有人根本王說竟然會做桃兒酒，本王本來沒當回事，不過昨天嚐了一點，味道竟是非常不錯，想到和將軍的酒約，這就等不及了。”
    是等不及，昨日的約今天就來催，偏偏手段高明不易察覺。萬俟初昀不是傻瓜，到了這步卻隻能落入對方的圈套，不立個確切的日子，恐怕說不過去。
    說是這麼說，估計今晚才是最好的答案，他思索了一番道。
    “三日後萬俟自當去嚐嚐佳釀”，假裝沒有看到樓越陰沉了一瞬間的臉色，樓越爽朗道：“我聽說每月十五都是京城才子們飲酒賞月的佳日，不知道王爺肯不肯同我這個假‘文人’風流一把。”
    樓越臉色立刻好轉：“大好，美酒美約，再好不過。”
    定好了約，一人上馬一人上車，揚鞭而起的瞬間，各懷心事。
    萬俟初昀心中沒有頭緒，樓越明顯的親近他既不能推也不能就勢，京城的休養生息注定不能安定，也隻能做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
    在他看來，比起九五至尊時不時的調侃，樓越顯然更難對付，為人霸道而含蓄，看似執著撮合他和樓雲，實際上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他身居高位，如履薄冰，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和樓越深交，但是從桃縣巧遇後，就注定不得安寧！
    真的是巧遇嗎？小小一個桃縣，這一去就招惹了兩個人。比起樓越，桃夭更是身份成迷，偏偏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東西。想起早上的約定，他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策馬揚鞭，墨雪高鳴一聲，四蹄敞開了奔跑，不過靈性十足不需要萬俟初昀吩咐就找著人少的小道前行。
    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一輛馬車停在陰影中，車夫的聲音想這角陰暗般靜：“已經走了。”
    輕哼的一聲讓他知道裏麵的人已經知道。
    “驚歎挑小道回府，看上去挺著急的嘛。”樓越聲音低沉，聽不出什麼頭緒。
    車夫道：“要不要去查看一番。”
    “不用了，萬俟初昀八年行軍，和朝廷裏的關係可謂是幹幹淨淨，不可能弄出什麼幺蛾子。而且，他剛剛說得一句不假，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馬夫點點頭，臉色不變：“那回府嗎？”
    這回簾帳被掀了起來，樓越下來時儼然換了身穿著，連麵孔都煥然一新，手上更是神不知鬼不覺多了個鳥籠：“暫時不著急，今天天氣這麼好，你也跟著我去喝點茶聽聽小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