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把小莫送回了房，樓子寒來到後院找晴雪，紅粉佳人伴粉色桃花別有一番雅致，剛想上前言謝，卻隻聞她低聲吟唱道：
    “光風流月初，新林錦花舒。情人戲春月，窈窕曳羅裾。
    青荷蓋淥水，芙蓉葩紅鮮。郎見欲采我，我心欲懷蓮。
    秋風入窗裏，羅帳起飄揚。仰頭看明月，寄情千裏光。
    昔別春草綠，今還墀雪盈。誰知相思苦，玄鬢白發生。”
    “啪啪”身後傳來陣陣掌聲，晴雪回頭看見了樓子寒釋然一笑。
    “唱的真好，是《子夜歌》中的四季歌段吧？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還會用民風的曲調唱的如此婉轉了！不過為何要唱如此淒涼的歌？”樓子寒問。
    “謝謝，我…”晴雪難以明言，是在為入宮之事而煩惱吧。那裏不是她要的歸宿，這裏也有她放不下的一切，爹爹、哥哥們、樓子寒！樓子寒？何時他也寄宿在了自己的心頭？心中一緊。
    “這次應該是我道謝才對！小玥的事多謝你了！你是在為三年一屆的秀選煩心吧？”樓子寒的眼眸再說到這不禁深邃了。
    “嗯？你怎會知道？”晴雪奇怪的問。難道他把自己解得如此透徹？
    樓子寒苦苦一笑，“我又怎會不知？嫁入帝王家本就該屬於你們這些大家閨秀，尤其向晴雪你這麼好的女孩定會嫁入帝王家！”嗬，這就是那個鳳凰紙鳶要告訴我的一切嗎？
    晴雪！他第一次用這麼親切的稱呼喊她，她的心似融化了一般軟綿綿的，但隨即正色反駁道：“我才不要！你根本就不明了，那個浮華的皇宮不過是史上最大的妓院，而皇上莫過於天下最大的嫖客！宮闕佳麗也三千，我才不願與其共侍一君，孤獨終老呢！”
    “撲哧”樓子寒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啊？”看著一臉嚴肅的晴雪，樓子寒搖了搖頭說：“你的這幾句話足足可以把曆代皇帝都氣活過來哦！妓院…嫖客！”
    經過樓子寒這麼一提點，晴雪捂住了嘴，哎呀呀！口無遮攔。短暫的沉默後“聽小玥說他們這次是為了采石耳給你補身體的額！”
    “我知道。”樓子寒想到這不禁眼眸深處掠過了一絲溫馨一閃即逝。
    “那個…”晴雪扭捏著最終還是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遞於了樓子寒。樓子寒收下，小心翼翼的打開…川貝雪梨？
    “你可以用川貝燉雪梨幹，這樣潤肺清嗓對你很有好處哦！”晴雪說，剛才去了百草堂就是特意為他配的。
    “謝謝。”樓子寒看著晴雪那是一種熾熱也是一種感動，晴雪沒有回避，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你還在逃避嗎？”樓子寒深深得看向她，他又何嚐不是在逃避什麼嘛！說完自己不覺一愣，轉過了身，背對著晴雪。
    看不出他此刻表情的晴雪，浮現了淡淡的牽思，喃喃道：“天不絕人願，故使我在進宮前與你相遇。春林花多媚，春意鳥多哀，春風複多情，吹我羅裳開！山盟雖在，錦書何托？”言罷，晴雪不舍得看了樓子寒一眼，便向門外跑去。
    空留桃花香，人已空，地上唯留一個鳳求凰的香包，拾起打開，裏麵盡是紅豆，還有一張字條：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何時春風也變得如此蕭瑟，樓子寒哀怨的看著遠方。
    資料：
    《子夜歌》是樂府裏的一個篇章。子夜是晉朝女子，歌聲哀婉悲愴。現存晉、宋、齊三代歌詞四十二首，均寫男女戀情，形式為四句五言句。詩中多用雙關隱語，活潑自然。由《子夜歌》後又衍生出《大子夜歌》、《子夜四時歌》等曲。
    《舊唐書?樂誌》裏記載：“《子夜歌》者，晉曲也。晉有女子名子夜，造此聲，聲過哀苦。”有一個關於《子夜歌》的淒豔的傳說。相傳東晉孝武帝時，大臣王軻之家裏發生過鬼唱《子夜歌》的事。這件事見載於《宋書?樂誌》：“晉孝武太元中，琅琊王軻之家有鬼歌子夜。殷允為豫章，豫章僑人庾僧虔家亦有鬼歌子夜。”殷允為豫章太守也是晉武帝太元年間的事，如果那時就傳說有鬼在夜裏唱《子夜歌》，那子夜肯定是東晉以前的女子。隻可惜現在我們隻能讀到那些詩歌，卻無法聽到她哀愴淒婉，能直通幽冥，讓身在寒泉的鬼，也感到悲傷的曲調了。
    【子夜歌四十二首】（晉宋齊辭）
    落日出前門，瞻矚見子度。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為，冶容不敢堂。天不奪人願，故使儂見郎。
    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自從別歡來，奩器了不開。頭亂不敢理，粉拂生黃衣。
    崎嶇相怨慕，始獲風雲通。玉林語石闕，悲思兩心同。
    見娘喜容媚，願得結金蘭。空織無經緯，求匹理自難。
    始欲識郎時，兩心望如一。理絲入殘機，何悟不成匹。
    前絲斷纏綿，意欲結交情。春蠶易感化，絲子已複生。
    今夕已歡別，合會在何時？明燈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自從別郎來，何日不谘嗟。黃檗鬱成林，當奈苦心多。
    高山種芙蓉，複經黃檗塢。果得一蓮時，流離嬰辛苦。
    朝思出前門，暮思還後渚。語笑向誰道，腹中陰憶汝。
    攬枕北窗臥，郎來就儂嬉。小喜多唐突，相憐能幾時。
    駐箸不能食，蹇蹇步闈裏。投瓊著局上，終日走博子。
    郎為傍人取，負儂非一事。摛門不安橫，無複相關意。
    年少當及時，嗟跎日就老。若不信儂語，但看霜下草。
    綠攬迮題錦，雙裙今複開。已許腰中帶，誰共解羅衣。
    常慮有貳意，歡今果不齊。枯魚就濁水，長與清流乖。
    歡愁儂亦慘，郎笑我便喜。不見連理樹，異根同條起。
    感歡初殷勤，歎子後遼落。打金側玳瑁，外豔裏懷薄。
    別後涕流連，相思情悲滿。憶子腹糜爛，肝腸尺寸斷。
    道近不得數，遂致盛寒違。不見東流水。何時複西歸。
    誰能思不歌，誰能饑不食。日冥當戶倚，惆悵底不億。
    攬裙未結帶，約眉出前窗。羅裳易飄颺，小開罵春風。
    舉酒待相勸，酒還杯亦空。願因微觴會，心感色亦同。
    夜覺百思纏，憂歎涕流襟。徒懷傾筐情，郎誰明儂心。
    儂年不及時，其於作乖離。素不如浮萍，轉動春風移。
    夜長不得眠，轉側聽更鼓。無故歡相逢，使儂肝腸苦。
    歡從何處來？端然有憂色。三喚不一應，有何比鬆柏？
    念愛情慊慊，傾倒無所惜。重簾持自鄣，誰知許厚薄。
    氣清明月朗，夜與君共嬉。郎歌妙意曲，儂亦吐芳詞。
    驚風急素柯，白日漸微蒙。郎懷幽閨性，儂亦恃春容。
    夜長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聞散喚聲，虛應空中諾。
    人各既疇匹，我誌獨乖違。風吹冬簾起，許時寒薄飛。
    我念歡的的，子行由豫情。霧露隱芙蓉，見蓮不分明。
    儂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
    憐歡好情懷，移居作鄉裏。桐樹生門前，出入見梧子。
    遣信歡不來，自往複不出。金銅作芙蓉，蓮子何能實。
    初時非不密，其後日不如。回頭批櫛脫，轉覺薄誌疏。
    寢食不相忘，同坐複俱起。玉藕金芙蓉，無稱我蓮子。
    恃愛如欲進，含羞未肯前。口朱發豔歌，玉指弄嬌弦。
    朝日照綺錢，光風動紈素。巧笑蒨兩犀，美目揚雙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