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願為西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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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微宮自上一代宮主發揚光大起來,便以其奢華娉美皇宮的布局而響譽江湖,江湖眾人莫不想一睹其風采。然而自那時起,卻未有任何一人真正涉足此地,原因很簡單——首先,其地點是一個謎,無人知曉。其次,有幸知道的人則具是有去無回。
華微宮的中心是,天心湖。
南薰殿,坐落在天心湖的中心,其東南西北則分別是四座分殿——綠讕殿、清漪殿、翔風殿、逐塵殿。形成眾星環月的格局,其意義自是淺顯易懂。但其代表的強大權利,在宮內眾下屬看來則是止步地帶,與榮耀地帶。
“醒了麼?”
葉子歡驟然睜開雙眼,近在眼前的是一張放大的臉,確切的說是一條蒙麵的白紗。
“這是什麼地方?”葉子歡懶得跟他計較,直接坐起身,“你把我擄來此地,到底有何目的?”
月無痕仍舊躺在榻上,懶懶道:“怎麼本宮做什麼事,你都說是有何目的呢?”
“難道不是麼?”葉子歡微皺眉,本宮?這是什麼?“等等,你是華微宮主?!”
“嗬嗬,總算是關心起本宮來了,”一把將大驚不已的人拉入懷中,月無痕微笑道,“子歡,我有這麼可怕麼?”
葉子歡一陣發怵,“你,你放開我!”
“你沒有仔細看我寫的那首詞吧?”月無痕一陣歎息,“怎麼你對別的事如此聰明,偏偏對此這麼遲鈍呢?”
。。。。。。
“憶少年——有風流者,白衣照月,三千水弱。東風信來嫁,棄離海天闊。不悔春香由夢錯,畫青眉、點朱唇破。梨魂涉彼岸,祭冰心一諾。”月無痕輕撫懷中人的黑發,認真道:“可記住了,我可從未曾這麼文鄒鄒過
,隻你一人!”
葉子歡頭痛起來,不由又按緊了胸口,全身竟起了冷汗。
月無痕發覺,拉過顫抖不已的人的手腕,急忙問道:“怎麼了?你受傷了?”
葉子歡痛的發抖,隻斷斷續續道:“胸口,胸。。。。。。口,痛。。。。。。”
“難道是心悸?”月無痕眉頭微皺,“你有這病多久了?”
“不。。。。。。知,道。。。。。。你走,開。。。。。。”
“都這樣了,還擔心別的,你別動,我用內力幫你護住心脈。那樣應該不會那麼痛的。”
月無痕連忙盤腿坐好,一陣運氣過後,似乎好很多了,葉子歡恢複過來,抬手便欲扇人耳光。
月無痕抓住了怒氣奔騰的手,好笑道:“都還沒好,又生起氣來,等下又要發病了。”
“你,你無恥!”
“我好心救你,你不僅不感謝我,還咒罵我!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呢?”月無痕替他擦掉額頭上的冷汗,輕聲問道。
“誰要你假好心!你什麼時候放我走?”葉子歡一把拂開作亂的手。
“你想要去哪裏?你不是已經被趕出家門了麼?”月無痕鬆開了手,顧自理著自己淩亂的鬢發,好心提醒道。
“那也不要你管!”
“對不起,忘了告訴你,如今你已是本宮最受寵的妃子,一毫一發都與我有關呢。”月無痕微側過身,看著床前整理衣衫的慌亂之人,幽幽說道。
驀地轉過身,葉子歡盯著麵前意態悠閑的人,恨恨道:“如此戲弄我完了麼?告辭!”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葉子歡徑自往外走去,滿心的氣惱。門突然開了,一群侍女魚貫而入,根本沒注意到他,隻顧自忙著為床榻上的男子梳洗更衣。葉子歡一陣歡喜,稍瞥了眼一派享受的某人,見他並無阻攔的意思,急忙拉開大門,溜之大吉。
片刻之後,大門“哐當”一聲被人奮力摔開。
月無痕依舊悠閑的閉目養神,嘴角一抹舒心笑意。
“你,你馬上放我走!”來人氣勢洶洶。
月無痕悠閑自得,“本宮可並沒有攔著你啊!”
“你,你,你欺人太甚!”
“愛妃此話怎講?”月無痕笑意更盛。
葉子歡一步跨到床榻前,狠狠揪住得意之人的衣領,“你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愛妃想走,本宮並沒有攔阻。不過,”月無痕任由他抓住衣領,拉近了二人的距離,笑道:“愛妃如果是想散心,本宮倒是可以相隨到天涯海角,永遠不離不棄的!”
葉子歡輕歎口氣,“算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鬧。”
“這樣才對嘛,”月無痕輕輕拉開他的手,滿眼笑意,“本宮不會讓愛妃悶悶不樂的。你乖的話,本宮心情好,會帶你到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去的。譬如,八月十五。。。。。。”
“你是說,那一天去武林大會?”葉子歡一陣驚喜。
“你如此的想見他麼?這樣可不好,本宮如果吃醋,會波及無辜的。”
葉子歡一震,道:“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做該做的事,你不是明白的麼?”月無痕掩住了笑意。
“不要去,你。。。。。。”
“你是說,你那天不要去麼?”
“不,不,我去。。。。。。你,可不可以不要殺人?”
“是不要殺葉子臣,還是葉晉南?還是花遙?或者是蕭明承?”月無痕好笑的輕撫焦急之人的下頜。
葉子歡瞬間黯淡了眼眸,“不要殺花遙。。。。。。”
“你這樣,我會更加吃醋的!八月十五,希望你的表現會令我滿意,否則,我可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
“你放過我好不好?”
“你認為呢?”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
“若說無怨,倒也算不上。不過,你也應該知道,當年你父親三兄弟結義的事情。”
葉子歡雙眉一凝,“你,是要殺我爹?”
“你應該開心的,不是麼?”月無痕斂眉。
葉子歡喉頭微埂,“那照月山莊?”
“今天可是跟愛妃聊了太多,本宮可從未這麼善談呢。愛妃還不就寢麼?明天還有得忙呢。”
“喂,照月山莊你?。。。。。。”葉子歡低吼,“喂,你出去。。。。。。”
“這可是本宮的寢宮!”
“你,你放開我,你幹什麼?快放開!”
“夜已深,愛妃也睡吧!”
。。。。。。“喂,你。。。。。。”
月色正好,月無痕看著懷中依舊戒備深深的人兒,不禁一絲微笑浮上唇角。子歡,這一生,我再也不讓你受折磨了。
所有對你有欠的人,我保證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有你想要的,我全都送給你!
所有的以前,我將拋去,窮此一生,我將把你守護。
隻是因為,隻是因為,是你,你是子歡而已。
我這是怎麼了?才三麵而已。。。。。。月無痕苦笑著闔上了雙眸。
月無痕今天的心情很好,身旁形影不離的諶影感覺得到,連一些呆楞的侍女,也都可以明顯感覺得到主子的喜悅。可是,同時,他們也都感覺得到宮主身旁之人的憤怒。
月無痕實在是開心,眉梢都掛滿笑意,“子歡,你一直注視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還是,你故意讓我想歪?”
“。。。。。。”大殿中的一白衣蒙麵男子,雙眸噴火,卻是一言未發。
“對了,忘了你的穴道!”旁邊的另一名白衣男子,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子歡,看你如此迫不及待,你是想說,你喜歡上我了是麼?”
“拍”地一聲,剛行動自由的人,便賞了某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你個混蛋!欺人太甚!”
撫了撫發紅的麵頰,挨打的人依舊笑意盎然,“子歡,這麼快就要與我行肌膚之親了麼?”
“無恥!”葉子歡猛地一把拉下麵上的白紗,“你自己天天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就算了,我行的正,坐的直,你憑什麼也給我戴這個?”
“這麼說來,你想看本宮的真麵目?”嬉笑之人拾起地上的麵紗,若有所思道:“直說就好啊!”
“誰要看你這個王八蛋的真麵。。。。。。”葉子歡止住了話頭,滿目愕然,表情呆滯。
鬆際露微月,清華猶為君。
葉子歡的腦子一刹那間空白一片,但是這麼一句無頭無腦的話就盤旋在嘴邊,差點脫口而出。
冷玉似的的麵頰,如女子般吹彈可破,而剛剛被甩上的耳光,絲毫沒有破壞反而增添了別致之美。一泓黑潭似的的眼眸,神光隱隱,俊挺的鼻梁,輕輕嘟起。優雅而微微上翹的唇角。黑發如瀑,寥寥數絲,悠然飄拂在耳際,葉子歡的手幾乎要伸上前去。
月無痕唇角的笑意,愈加飛揚,顯然地,他很滿足於麵前呆楞之人,強烈的反應,“子歡,看來我並沒有讓你失望哦!”
“咳,咳。。。。。。”葉子歡掩飾性的咳嗽兩聲,“我又沒有期望。。。。。。”
月無痕輕輕拉過麵前背影,笑道:“子歡,我可隻給你一人看哦,別人想看也看不到的呢。”
“放開,你。。。。。。”葉子歡極力掙紮,“管你給誰看,與我無關。。。。。。”
“別動,子歡,就一會,好麼?”他的語氣透出一種從沒見過的疲憊。
葉子歡微怔,停下了動作。
“子歡,從前有個人,他看過我的麵目之後。。。。。。那時我還小,幸虧諶影及時趕到,”他輕輕把頭枕在葉子歡的肩膀,聲音沉悶,“於是我瘋狂練武,我仍然殺了他,還剁了他的雙手。”
“。。。。。。”一陣戰栗,葉子歡輕吸口氣,“說完了?你的頭好重!”
“子歡,”他抬起頭,麵容微喜,“你不在意麼?”
“在意什麼?我幹嗎要在意?”葉子歡脫離掌控,挪到一邊,喃喃道:“你要蒙上麵紗蒙好了,我又沒說你什麼。。。。。。”
“子歡,你真好!”
“喂,走開,離我遠點。”
“我就給你一個人看,在你麵前,我就不蒙,好不好?”
“喂!你給我走開!”
“好不好麼?”
“不好!”
“好!”
“不好!”
“宮主,各閣主已到!”諶影在窗外輕聲說道。
總算逃過一劫,葉子歡心頭微喜,便要起身離開。
“想去哪裏?”
“想怎樣離開這裏。”葉子歡毫無顧忌,一下便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現在你可不能走,”悠悠歎了口氣,月無痕輕笑道,“他們都想一睹你葉子歡到底是何人物,能把他們的宮主迷得神魂顛倒。”
“屬下參見宮主!”
“都坐下!”月無痕輕展衣袖,便拉著身旁呆立之人一把坐下,“子歡,坐吧。”
楠木鑲金的圓桌旁一瞬圍滿了人,玉盤珍饈,金玉杯琉璃盞,象牙箸白玉枕,席間滿目輝煌,雖者人聲寂寂,但是觥籌交錯間,也是一番熱鬧繁華。恍恍惚惚,素手把盞,琉璃杯琥珀液,微微眯眼,瓊宴依舊寂寂,葉子歡突然詠歎出聲道,“縱使長醉不複醒,又有何妨?”
看他慵懶自得的樣子,月無痕一陣好笑,“子歡,你可真愛酒。”
“想必,公子也是愛酒之人,不如,”月無痕右手邊的男子,紅衣妖嬈,魅惑天成,傾城一笑道,“由我來敬公子一杯?”
透過但笑不語的月無痕,便看到紅衣傾城,葉子歡雙眸一沉,不由眯眼道,“你是何人?我為什麼要與你喝酒?”
“本閣,翔風之主,不知,可有幸與公子喝一杯?”不見焦躁,笑容依舊,那人紅唇微動,款款道來。
“原來是翔風閣主,江湖中人人談之而色變的翔風閣,葉某有幸,有幸!”輕輕仰頭,一飲而盡,匆忙間,竟然喝的急了,未及罷手放下杯盞,便被人搶走,葉子歡喉嚨微痛,不禁怒道,“給我!”
竟撲了個空,頭暈目眩間,人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子歡,嗆到了麼?不要再喝了。。。。。。”
。。。。。。滿座寂然。葉子歡微微閉眼,靜靜熬過那喉管之間的灼熱。
“公子喝酒夠爽快,再飲一杯可好?”紅衣翻飛,手腕微動,那琉璃盞已到他手上,輕輕捋起酒壺,斟滿瓊漿,便遞到葉子歡的麵前,“公子請!”
“炎歌!”月無痕輕喝。
輕輕挪出那份溫暖,伏到桌旁,葉子歡醉眼朦朧,笑道,“正合我意!”
“請!”紅衣鳳目微闔,輕笑道。
“公子真是性情中人,難怪我家宮主青睞有加。”
“若說這性情,我看閣主才是當之無愧。”葉子歡微有醉意,不再看他,轉頭便向自己左手邊一言未發的青衣人道,“不知閣下又是何人?可要敬我一杯?”
“可找對人了。”炎歌嫵媚一笑道,“他最是當敬葉公子一杯呢。”
“我與你又有何仇,你可別來招惹我!”青衣人朝炎歌瞪眼,說罷便不再言語。
葉子歡微微沉思,也不再強求,一臉笑意的又轉向對麵一黑一藍衣人,斟酌道,“那你們二位呢?”
“不勞公子抬舉,我們不勝酒力,不便飲酒。”藍衣人麵無表情道,一旁的黑衣人頭也沒抬。
說罷,便起身朝月無痕一拜道,“宮主,屬下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獨自在自己思緒裏搜索著,葉子歡微微皺眉,那青衣人,心中已猜出大概,然而黑衣藍衣者,著實摸不清頭緒。。。。。。
殿門口的三條人影早已消失,葉子歡仍怔怔凝望。
“宮主,今夜,可要炎歌侍寢?”恭恭敬敬地,紅衣輕輕伏地,從葉子歡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妖嬈麵龐上隱現的一抹期待。
葉子歡俯首埋在桌上,身體一陣顫抖,悶悶的笑聲隱隱傳來。
“子歡今夜的配合,真是出人意料呢。”一隻大手撫上了頭頂。
“把手拿開。”葉子歡不悅的抬起頭,打掉那隻作亂的大手,瞪了一眼一臉好笑的月無痕,便扭頭看向殿門口。
人影微閃,一抹紅衣翩躚,春風漸起,若有若無之間,一陣香氣,繚繚繞繞,氤氳在他好看的鼻頭,他輕輕歎氣,“梨花飛雪,荼蘼之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