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四百個日夜,感謝有你 第一章 最難過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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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快要落山了,餘輝灑在河麵上,星星點點的金黃,偶爾會有微風吹來,這個夏日的傍晚還是很美的。箐箐一個人坐在河邊的一棵柳樹下,欣賞著這河岸的風景。其實她隻是喜歡這樣一個人安靜,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靜靜的看著,看著太陽一點點的墜向山的那一頭,看著柳樹在微風中嫵媚的姿態。
明天就要走了。去那個呆了三年的學校。做什麼?複讀。這是她最不願意讓鄰居們知道的。曾經是那麼優秀的孩子,現在卻要去複讀,因為高考的失敗。想到高考,箐箐微微笑了下,其實自己也沒那麼差啊,就差幾分就上二本了啊,如果數學再多考了不就好了嘛?唉,可惡的數學,明明平時成績很好的。
明天就要走了。箐箐突然很難過。突然很不舍。這麼多年了,第一次這樣。其實,她怕媽媽難過,如果再經過一年的黑色磨練,還是讓媽媽失望了咋辦?可是沒退路了,誰讓她自己一個電話就退檔了呢,也是一個不錯的學校的。
太陽真的落山了。該回家了。箐箐站起來。漸漸走向家的方向。
“媽,我回來了。”箐箐到家後看到媽媽在做晚飯。微胖的背影,在廚房裏忙來忙去。箐箐看著沒什麼可幫忙的,就站在一邊看著媽媽。“明天就要走了,東西都收拾好沒?”媽媽一邊炒菜,一邊問道。“恩,都收拾好了。”“去了再認真點。好好學,家裏什麼事都不用你操心。”“恩。”箐箐點點頭。
飯後。箐箐幫媽媽收拾碗筷。快要走了,還是想幫媽媽做點什麼。繼父去忙生意還沒回來。“媽,你在家也把自己照顧好,別累著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箐箐一邊洗碗一邊對媽媽說。“我在家累什麼啊。倒是你爹他,做生意也不容易啊,所以你得好好讀書,以後有出息了也別忘了他。”媽媽輕輕歎著氣。“恩,我知道。”箐箐低著頭,默默的答道。
睡覺前,媽媽來了次箐箐的房間,塞給箐箐幾百塊錢。她知道那是媽媽的私房錢,平時媽媽都舍不得買衣服攥下來的。箐箐說什麼都不接,可媽媽硬是塞在她手裏。並說她在家也不用花什麼錢。“你把這拿著,在學校吃好照顧自己,別把自己委屈了。我在家挺好,你繼父對我挺好,你也不用擔心什麼,好好學習,好好考試就行了。”媽媽握緊了箐箐的手,仿佛那握著的不是手,而是希望。
這晚,箐箐自然是睡不著覺,她前前後後想了很多,想到爸爸,姐姐,想到繼父和媽媽,然後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朋友。她知道有好多同學都在複讀,想到自己不是孤單的,她還是欣慰的笑了。然後不知不覺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是在鬧鈴的作用下醒來的。看了看表,六點。她從床上爬下來,迅速穿好衣服。然後去樓上洗嗽。
臉剛洗好,媽媽也上樓上來了。穿的還是睡衣,蓬亂的頭發,臉上還有倦意。“你爹給你的。他昨晚給一個司機打電話了,一會你就在路邊等著就好。”媽媽又遞給箐箐一遝錢,估摸那樣子,應該有三四千。箐箐沒有細想什麼,把錢塞進兜裏。
一切都弄好後,箐箐把行李都拿好。站在路邊等著車。清晨還有微涼的風。八月十一號,是箐箐去複讀的日子。多麼盛大啊。對她來說,又是多麼的具有諷刺。別的同學正歡心雀躍的等著通知書,憧憬著美好的大學生活,或是跟父母在某個城市旅遊,說是放鬆心情。可她,楊箐箐,早就被判死刑,正拖著大箱子,站在路邊等車。去縣裏的最高學府。三年前的她這個時候多開心啊,這個小小的柳鎮隻有幾個人被錄取,她就是那幾分之一。媽媽開心的幫她收拾行李,開心的送她去學校。現在就她一個人,在路邊,靜靜的等車。媽媽還在門口望著她。繼父還在睡覺,可能昨晚半夜才回來的吧。
車終於來了。司機下車幫她把行李拿上車。車上好擠,她坐在靠窗邊的小角落裏。車快要發動時,媽媽還跑過來特意囑托司機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司機人蠻好,好像跟她媽媽很熟,他答應一定會把箐箐送到學校門口,媽媽才放心的走。
車子慢慢的駛向離家越來越遠的地方,箐箐兩眼一直望著窗外,好像好久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小鎮,她呆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她記得每到假期好多人來這裏參觀古城。是啊,古城,是這裏人的驕傲呢,聽說還上過央視呢。車子經過古城時,她再也不漫不經心了,雙眼注視,甚至都沒有眨一下,好好的看看它。古老的城牆,經過時間的洗禮,已淡褪了顏色,牆麵隱約可現的青苔影射出它的滄桑。它是那年修建的?有多少年的曆史了?箐箐突然很好奇,自己作為柳鎮人,連這個都不知道,想到這裏便有些慚愧了。她從小就在這個城牆上邊玩耍,從不知道它有這麼大來頭啊,直到後來有專家來鑒定,說是古城。真的是古城啊。她以前從沒多看它一眼,可今天恨不得把它帶走,把這裏的東西都帶走,還有媽媽。她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這次不是去上學,而是一場練獄,對嗬,煉獄,學姐學長不都這樣說複讀的嗎?她不怕,隻是怕結果,不是所有付出都有結果,不是自己笨,萬一明年的高考那天發生意外了呢?她不敢多想了。會好的,會考好的。今年不是差一點嘛。箐箐自我安慰。然後繼續注視著窗外。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她突然有種恐懼,害怕遇到以前的同學,害怕遇到初中的老師,他們都還在這裏。想到這,箐箐趕緊搖下窗戶的玻璃。絕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去複讀了。箐箐在心裏恨恨的想。仿佛複讀是件很丟臉很丟臉的事情。
過了沒多久,司機就來了。車上也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終於又出發了。終點站就是那個所謂的最高學府。
不知道坐了多少次車,可兩邊的風景仍沒看夠。連綿不斷的山巒,起起伏伏。車上,她漸漸睡著了,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第二年高考上了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