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之係列之一錯眼(精簡片段版) 第六十七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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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何尋,總是輕雪一身,漸掩漸消磨,殢無傷帶著一襲寂寥,緩步而行。遠處一座石亭擋路而築,石亭之中,一名衣著華貴的少年對著一柄扇子躬身長拜。
“嗯……”殢無傷輕聲沉吟,不免心感訝異,眼前所見分明是一場喪禮,但是詭異的喪禮卻是毫無喪氣,讓他一時佇足長觀。
“一叩扇長生,遺吾金縷身;二扣扇長生,扶吾玉冠頂;三叩扇長生,九泉開道鋪黃金。”
殢無傷走上前好奇問之:“何以吊奠這柄扇?”
金衣少年依然跪著並未起身,繼而取出一疊冥紙燒化,不緊不慢地平淡言之道:“吾非是吊奠這柄扇……而是為幾日後的吾作準備……”
殢無傷更為驚疑而問:“喔?你已得知了自己的死期?”
“兄台可有興趣一聽這把扇子的故事?”金衣少年語帶試探地問了一句,隨即站起身來轉過正對殢無傷,見他雖然冷淡而視,神情之間卻已經默認,於是將此扇來曆細說,“此扇以金銀作骨,以百禽之羽鋪扇,上嵌珍珠、瑪瑙、琥珀、鬆石等寶珠,珍貴非常,其名喚長生,曆十二主,每一代主人非富即貴,卻都死於非命。”
“這柄扇上之奇珍異寶讓有心之人覬覦了?”
“非也!其實此扇之初不過是一柄由朽木做成的劣扇,引起人性貪婪的不是異寶,而是人最初的崇善之心。”
“喔……”
“此扇為一名八歲小童所製,初意是為其病母向天佛祈壽所用,但是因為家貧,所以隻能拾其朽木打造木扇供佛。因為幼童之孝心感動,致使天佛流淚,眼淚滴在木扇之上,竟然讓此劣扇受人覬覦了。”
“原來是天佛之淚讓此扇變得珍貴了!”
“但是也從此讓木扇開始了易主之路,此扇初次易主,為村中富農仗其勢力強硬奪扇,小童之母喪生在奪扇風波之中,小童悲憤之下起了詛咒,奪扇者必死於非命,此後不知所蹤。”
此時正在談及長生扇的兩人並未注意,千裏之外似是天象異變,一陣一陣電閃雷鳴。
“此扇變換成如今華麗之貌莫非與易主有關?”
“唉!富農得扇之後,惡其扇之腐朽,便命人為此扇骨鑲金點銀,望以金銀不壞之身保存易朽之木,卻在扇成那日被盜匪滅家,此扇下落不明,經曆三個月之後,卻聞其扇已落入東方城之城主手中……”
金衣少年將長生扇過往變遷悉數詳述,殢無傷漸漸地越聽越感覺此事別有深意,金衣少年雖然是在講長生扇,但是言語之間或明或暗似乎都在隱喻什麼,不知究竟是借扇喻人還是借扇指事。
“及後,此扇每曆一代主,其主便會為此扇綴其珍寶,以此彰顯自身地位,十二代主後,長生扇而成今日風貌。”
“因善始而此扇生,卻因惡而蓋其扇之定論,長生,長生,已成諷刺。”
“長生扇之詛咒無法嚇阻人心之貪婪,甚至更為諷刺的是,不詳之咒已經演變成得扇之人須有相當的命格之訛論。”
“正是如此,奪扇者將詛咒視之為挑戰,認為自身命格之貴必能鎮住扇煞,而然越是自恃者,越是死於非命。”
“朽木扇因天佛之淚為人所向往而得,代表人有崇善之心,為扇飾以金銀財寶,表示對天佛之敬重。為何這份崇善向往會成了惡之源,執扇竟然會變成了詛咒,長生扇,是因扇致惡,還是惡念鉗製了人之善根。”
殢無傷心感莫名驚顫,倏然轉身背過,語氣冷硬地直言:“你究竟想說什麼?”
金衣少年淡而鄭重地言道:“如今……此扇已落入吾之手中……”
殢無傷不禁驚疑一聲:“嗯……”
金衣少年神情沉重,眼神毅然堅定,定目注視殢無撒傷言之:“這柄扇所造成的傷亡,從一人亡,到一家亡,到一國亡,這場因果應該結束了,吾希望你能動劍,了吾一身罪業。”
殢無傷不知為何心中瞬間一顫,腦海之中猛地閃過一幕雪衣染血之景,立時驚覺駭然,麵對毫無殺氣的金衣少年不願動劍,漠然冷淡言之:“你身無殺戮之氣……吾無法動劍……”
金衣少年解釋而言:“吾雖然無殺戮之氣,但是一身皆是怨靈相纏,吾便是這柄扇靈所化。”
殢無傷依然遲疑沉吟:“嗯……”
“動劍吧,將劍一舉插進吾之胸口,讓吾從殺中重生,而你以殺救生。”金衣少年執著言之,言罷輕輕合上雙眼,展開雙臂等待殢無傷墨劍出鞘。
殢無傷揚手側身,刹時寒凜之氣散出,墨劍連鞘自腰後現出,卻是未出鞘一分,隻是以右手輕按墨劍,語氣冷硬地拒絕而言:“吾耳隻聽人的眼睛所說出的話,你的辛苦隻是在等待一場收割,但是可惜吾土不長。”
“若不相信吾所說之話,那便一握此扇吧,扇上自有一段沉重敲擊你之靈魂。”
殢無傷從少年手中接過長生扇,受扇刹那之間,扇上閃現血紅腥光,急速吞噬殢無傷之手,無盡怨念勾動墨劍哀吟,嗡鳴之聲連綿不絕。
“望你能為吾脫出這殺戮的泥淖!動劍吧!”
“嗯……”輕聲沉吟,觸眼便是無盡殺機,殢無傷眼透爍采,墨劍哀吟不輟,頓時天迸大雪,“你之名字……”
“清秋何稟豫長生!”
“吾!允你長生!”
殢無傷話音一落,墨劍流跡,天地殺入終末之境,隨即便是一劍貫胸。
“吾生吾願作……吾死吾願受……”
飛雪飄落之間,金衣少年安詳地合上雙眼,帶著一絲淺淡笑意,無聲無息地緩緩倒地。以生命點染一口血劍,餘韻勾響了哀歌,放眼隻賸燦花掩目,殢無傷執扇觀之,長生扇立即碎化消失。
此時眼前之景突然幻化虛無,境界之內出現一幕真實場景,青翠竹林之間,竹花漫放如雪,兩人淡笑對峙,而對峙之人竟然是殢無傷與無衣師尹。
“這是……無衣……”
眼前所見之人是無衣師尹卻又不是無衣師尹,那人一襲如雪白衣,銀白輕甲,嵌著並不明顯的銀白細絲竹花暗紋,手執盜驪弓,紫黑發絲隨風輕飄微揚,簡約地卡著發飾,眉心之處印出既熟悉又陌生的暗紅邪文印記。這身裝束打扮,既不是記憶之中的無衣師尹,也不是殢無傷心中偶爾浮現的身著一襲白衣的無衣師尹,但是這一模一樣的眉目容顏與師尹某些時候不經意之間顯露出來相同的氣質神韻,尤其是那道深邃清冷的冷靜眼神,分明就是自己所認識的無衣師尹。
殢無傷一時之間驚疑莫名,下一刻卻是心感驚濤駭浪,隻見墨劍帶著無盡殺意,氣勢淩厲地毫不猶豫出鞘,竟然一劍刺穿無衣師尹心口。
“無衣!”
一聲驚心高喊,殢無傷急速飛身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穿透而過,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襲如雪白衣的師尹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淡微笑,緩緩倒入一片青翠之間,隨之在一片銀白光暈之間,漸漸地一點一點化為光點消散而逝,刹那之間竹花漫天紛飛,猶如飛雪飄零。正在殢無傷驚愕失神無法反應之時,虛幻境界瞬間消失無性,眼前再次回到現實境界,金色少年的屍身已然消失不見,隻餘石亭孤立寒風霜雪之中,璀璨奇花毫無蹤影可尋,隻有墨劍直插入地。
殢無傷雙手輕顫,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心驚駭然地輕聲喃喃自語:“無衣……吾竟然會如此……這究竟是……怎麼可能……”
此時傳來一道空靈飄渺的深沉之聲:“永歲飄零殢無傷……宿命之輪再啟……這是你不可追尋的久遠過往……亦是你冥冥之中既定的未來……盡管天意注定不可違背……然而宿命之輪也並非不可改變……望你能夠堪破局中謎障……”
聲音漸漸消失,殢無傷一時之間茫然無措,心神飄忽遊離,抬眼望向湛藍的天空,思緒飛向不知何處,隨即殢無傷眼神之中閃爍出銳利堅定的光芒。
無衣……吾從不相信什麼宿命……若是天意不可違……吾便逆天而行……
荒野之上,紅流邪少與銀羽風少疾步而行,欲往天閻魔城,突然林中出現一道聖靈金光,一名神秘的金縷衣使者手執紅玉如意,伴著詩號吟朗之聲,輕步飄然而至。
“有動之動,出於不動;有為之為,出於無為。兩機具忘,眾妙之門;守其無體,體故全真。”瀟瀟仙風,語透玄機,神秘的金縷使者慧照十方赫丹陽半途攔截紅流邪少,似是鬆了一口氣地沉聲而言,“吾終於找到你了!”
“嗯……”銀羽風少輕聲沉吟,抬手扶了一下眼鏡,隱隱有些擔心,碧落天弓置於身前,凝神冷目而視,唯恐對方出其不意地偷襲紅流。
紅流微微一怔,腳下直覺便是不著痕跡地移動兩步,將銀羽暗掩在身後,隨即冷靜思緒,鎮定自若地問道:“找吾何事?”
赫丹陽指向飲血邪刃,神情顯出幾分淡定超然,語氣冷靜悠然地言道:“不是你!是它!吾需要這口邪刃!”
紅流心中一驚,莫名泛起一絲微動,下意識地暗暗看了一眼銀羽,不禁驚疑而問:“為何?”
赫丹陽語氣十分肯定地言道:“吾受高人指點,隻要得此邪刃,以邪鍛煉,便能助吾成就仙法,得道飛升。”
“飲血邪刃隨吾多年!從未聽過此等功效!”紅流心感此事荒誕可笑,於是立即轉過身去,不想多作理睬,毫不猶豫地冷言拒絕。
赫丹陽似是對此事堅信不疑,依然不肯放棄,語氣堅決地執意而言:“仙家之事,凡俗之人自當不知,隻要你肯割愛,條件任你開。”
銀羽隱約感覺此事蹊蹺,擔心對方有意針對紅流,於是上前兩步,小心謹慎地提醒而言:“紅流……任務要緊……莫與他糾纏……”
“嗯……”紅流輕聲應一聲,不管赫丹陽,與銀羽一起邁步離開。
“不準走!不肯割愛!那就休怪吾無情囉!”赫丹陽見言談不行,執起赤紅如意之劍強行武取,然而攻擊之招卻是衝向銀羽襲擊而去。
“呀——”
“喝——”
紅流情急推了銀羽一把,揮動飲血邪刃搶先擋下強勢攻擊,兩人招式來往之間,隻見對方招招皆是莫名相逼。言談毫無交集,卻是生起無由爭端,麵對緊迫的近身糾纏,紅流心中漸生不耐,邪刃揮動,欲求速戰速決,突然卻在此時,赫丹陽緊握邪刃,毅然做出驚人舉動。
“結束了……”赫丹陽毫不猶豫地將邪刃刺入自己胸口,鮮血濺出灑上邪刃,隻見邪刃之上半月刻紋環繞之間鑲嵌的紅寶石瞬間閃爍紅光。
紅流頓時心中一陣驚愕,抽出邪刃,驚疑質問:“你……為何……”
“吾任務已成,命運將啟,受天之用,天降大任,邪刃啊邪刃,你避不開了。”
“哈哈哈哈……”赫丹陽說完一陣大笑,隨即合眼倒地身亡,邪刃之上鑲嵌的寶石再次閃現紅色光芒。
銀羽上前疑惑不解地略有諷刺而言:“這個人也真是奇怪,吵要成仙,這下真的成仙了,莫非是精神異常。”
“走吧……呃……”紅流淡定地回應而言,還未邁出一步,卻是身形突然晃了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銀羽心驚地緊張擔心而言:“嗯?你舊疾又發作了!”
紅流語氣堅定地回言:“無事!”
“別逞強,你的軀體不如以前,已經無法承受一身功體與能量,若是身體超出負荷,後果難料。回去吧,魔城吾自己去,妖後那邊應該能體諒。”
“不用!吾撐得住!吾不想放棄!”
銀羽搖了搖頭,稍稍偏過停留在紅流身上的目光,按下心驚慌亂的情緒,故作言辭尖酸刻薄地勸解而言:“還真是頑固!你真是要這樣找死嗎?”
“吾之身體吾自己清楚!”紅流果斷而言,隨即徑直離開,心念執著堅持著,銀羽,吾不可能讓你一個人涉險。
銀羽心驚擔憂,故意停留在原地,顯出十分無奈的樣子,語帶玩笑卻是頗有深意地感歎抱怨而言:“吾看你什麼都不清楚,三不五時就吐血,吐好玩的,這是正常人的身體嗎。若不是妖後,還有那個什麼虛靈魔官,唉,複生的代價太大了。”
正在銀羽自言自語之時,紅流迅速折返而回,拉過銀羽執弓的左手,隱含深意地望了銀羽一眼,不容銀羽拒絕,隨即將人徑直拉著離開,之後赫丹陽化光消失。
昔日斑駁無彩之石壁,今朝聳立一參天古琴,琴上涓涓細流成絲弦,流滴著古調絕響。
“十兩秤一命,命中少三錢,兜來問販客,可否抵金身。”伴隨著詩號朗吟,神秘的金衣老者緩步踏上天工八月泉之地,抬頭仰望眼前之景,不禁驚訝讚歎而言,“哈!希音之琴果然現世!撥琴者必是當世大般若!天作棋盤星作子,誰敢動手;山為法琴泉為弦,白蓮能彈。”
“好個清香白蓮素還真!”
正當金衣老者準備走近之時,之前離開不知所蹤的木屑異人突然出現,從空中緩緩降落,攔在金衣老者身前,語氣強硬地警告而言:“此處非是任意來去之地!”
“護地靈者燮龍吞!希音之琴現世!你失職了!”
“你是何人?憑什麼對吾如此講話?”
似是知悉一切秘密的神秘老者來到天工八月泉,望著眼前令人擔憂感慨的景象,向護地靈者燮龍吞質問希音之琴響奏一事:“吾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希音之琴一旦響奏,將會引起何種後果?”
燮龍吞冷笑而言:“吾受縛地咒術所害,困於此地數百年,若希音之琴一日不彈響,吾便一日不得自由,為了吾之自由,有何後果,吾也管不了那麼多。”
老者略帶深意地反問而言:“那你縛地咒術已除……為何還要守在此地……”
“哈哈哈哈……”燮龍吞一陣大笑,深感無可奈何,略微自嘲而感歎言之:縛咒解除刹那,吾確實急出此地,以為外麵天寬地闊,無處不自由,遊曆一周之後,人竟然還是莫名走回此地。縛咒是咒,可解可除,但是數百年來的習慣,竟然還是讓吾回到此地。”
“你在解除咒術之後還能不忘此地,固守已成了你之天職,如此甚好。”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來此做什麼?”
“吾來找應該對此事負責的人!”
“這是一名頭戴蓮冠、麵如冠玉、氣宇軒昂的修真者所為,你看他還題名在石壁之上,你應該找他才對啊。”
“哈!清香白蓮!”神秘老者再次看了一眼石壁之上的下聯,目光落在“白蓮能彈”四個字之上,輕笑讚歎一聲,隨即甩袖徑直離開。
“嗯……”燮龍吞疑惑地輕聲沉吟一聲,望著老者離開,心感不明所以。
夜霧倏冷,月華掩光,推鬆岩之內,素還真凝神盤膝靜坐,突然襲來一陣莫名之風。
“嗯……”素還真輕聲沉吟,心感驚疑,起身落地。
“十兩秤一命,命中少三錢,兜來問販客,可否抵金身。”金衣老者沉聲吟起詩號,緩步踏入推鬆岩,語氣嚴肅沉重地質問而言,“天工八月泉之琴由你所奏響是嗎?”
麵對略帶指責之意的質問,素還真心知事情嚴重,卻是依然沉著鎮靜,毫不猶豫地簡單明了應了一個字:“是……”
“你可知奏響希音之琴的後果?”
“有何後果……素某願一力承擔……”
“好個一力承擔!這份硬氣確實和某人很像!”金衣老者頗為讚賞而言,毅然撩起衣擺,當場單膝下跪,堅定果斷地言道:“那麼現在你要負起責任!吾要你殺吾!”
“啊……”一跪求死,四周倏靜,推鬆岩之內,素還真麵臨莫名之局,眼前竟然是求死之人,一甩拂塵,驚疑之下冷靜而言,“前輩此舉何意?”
“希音之琴響奏!你可知其後果如何?”
“願聞其詳!”
“上古聖魔大戰,相互有所損耗,為了不使兩敗俱傷,雙方訂立了止戰條約,以保元氣,但是長久止戰,並無法根除問題,因此雙方各以異法合力打造出天工八月泉之設,待來日希音之琴響奏便是宣告戰爭將啟。”
“所以……素某日前彈奏了希音之琴……已經啟動了聖魔大戰……”
“再過五十五日……大戰將至……”
“啊……若要阻止大戰……該如何著手……”
“要停止大戰,首要就是殺了吾,取出縷刻在吾靈魂之上的蔓華珠羅音譜,以此骨譜撥動希音之琴,通往凡刹之門的地圖便能現世,凡刹門中有一顆戰印,唯有在聖魔金桌之上蓋下戰印,方能停止這場大戰。”
“啊……”
金衣老者決然而言:“來吧!宣稱要一力承擔後果的素還真,如今就請你擔下這份殺業,一腳陷在地獄泥淖之中,一手承住吾跳動不已的心髒,殺吾取譜。”
“這……”看著老者閉上雙眼靜待了斷,素還真一時之間愕然,心中意念卻從未猶豫,緩步上前伸出手掌按上老者心口,冷靜堅定地深有感慨言之:“這心口的跳動……是造物者的恩賜……怎能如此就毀去……”
素還真後退幾步,微微偏過頭,輕合雙眼,不願動手。
老者心中微動,不禁深感敬佩,卻依然沉聲故意諷刺而言:“不想擔起手染血腥的沉重,還說什麼將一力承擔後果,連吾都已經自願犧牲了,你還不敢動手,你究竟在怕什麼,怕世人之非議嗎。若是如此,那麼你素還真比起某人,為了將禍患滅於萌芽,寧願以一己之身承受累累血債沉重,甚至真相掩埋之下,還能毅然毫不後悔地擔下一切是非流言與罪責,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素還真心中莫名一怔,直覺想起當初在天閻魔城所見兩幅畫相之人,那名與無衣師尹相貌神韻一模一樣的人,還有另一名與此人氣韻側影相似之人。想著當初寂滅邪羅之言,還有楓岫主人所講述的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故事,如今再聽金縷衣老者之言,素還真更是堅定心中意念。
“素某一路行來……不過唯心而已……”
“好個唯心而已,但是你能保證魔城給你的是正確的方法嗎,若是對方有意欺騙,讓你素還真入了魔,屆時你不由自主,又無止戰之法,這正義的道路又該如何走下去。”
“戰爭由始來自於人心,止戰印隻是形式,這種形式隻能維持一時,否則便不會有千年之後的現在,還有希音之琴啟戰形式,要根除亂源,必須從核心下手。”
“哈哈哈哈……”老者一陣朗笑,頗有讚賞之意,卻是略帶遺憾地感歎而言,“素還真,龠勝明巒果真沒有看錯人,也許你心中已盤算該如何麵對未來困局,但是此次這盤棋,你亦是被奕之棋,不容你多作選擇了。”
素還真淡然而言:“吾心不入局,身為棋,他人亦奕不動。
“嗯!好!好個心不入局,吾今日算是做說客失敗了,既然如此,吾再如何言語已屬多餘。”老者上前兩步,向素還真伸出友好之手,鄭重其事地問道,“吾便靜待你素還真要如何心不如局!吾這隻手!你敢接嗎?”
“同為天下大道,雖然不同謀,亦可相交為友。”素還真對老者深感敬佩,接過老者之手相扣,以示心中信念。
“既然為天下大局……你便不能不入局……”
“前輩……不可啊……”
金縷衣使者緊扣素還真之手,散盡一身功體,其軀隨風飄逝,煙塵之中不見赴義之軀,唯見蔓華珠羅音譜凜凜現世,金縷衣老者以最後一縷魂識交待後續。
“素還真,大戰將至,或許你的做法是可行,但是事情已經不容再生變數,這次請照吾之方式來吧。此音譜除了能使地圖現世之外,亦是你要救葉小釵所需之希音之響,誅魔大戰拜托你了。”
素還真心感悲傷,手執骨譜緩緩下跪,一聲哀歎:“前輩啊……”
“另外找出四魌界邪王之力寄宿之人,隻有借助邪王之力啟動戰印,並且找出祭血之劍,以此人心血為祭,方能使聖魔戰印止戰有效,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啊……若是如此……那麼邪王之力寄宿之人不論是否無辜……豈不是都會……”
“不錯……此人必會犧牲……但是別無他法……這兩人便是你要找之人……前者是邪王之力寄宿之人……後者是祭血之劍持有之人……”
金縷衣使者話音一落,魂識消逝,空中先後出現兩人之相,赫然便是無衣師尹與殢無傷,素還真立時驚愕得難以置信:“啊……邪王之力寄宿者……竟然是無衣師尹……而另一人竟然是……天閻魔城浮世獄相之上所顯現的那名神秘劍者……”
天意弄人……竟然是賢弟……為何會是如此……吾究竟應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