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  第94章 雲衣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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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你,我怎會有今日下場!”劍至聲至。
    “雲衣——”我與楚懷憂同時驚呼。
    蘇雲衣毫無防備,距離又近,慌亂不及閃避,隻能任劍身刺入自己的胸口。
    楚懷憂反手一掌打在了蘇雲墨的胸口上,蘇雲墨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動了幾動,沒了氣息。
    蘇雲衣驚愕地睜大雙目,看著蘇雲墨死於當下,心中頓時湧起一陣陣悲憤,一口鮮血便從嘴裏流沁了出來。身子晃了幾晃,竟是暈了過去。
    楚懷憂一把將他抱起,連連封住他胸口的幾處大穴,然後手掌對準蘇雲衣的背後,一個發力將長劍逼出了體外,血頓時流了出來,浸濕衣衫。
    楚懷憂皺緊秀眉,撕開袖間的白綾,開始為蘇雲衣小心包紮傷口,輕喚著:“衣,衣,你沒事吧?”
    蘇雲衣昏沉間隱約聽到有人喊他,但是他真的不願意蘇醒:他的心口好疼,他的胸口好痛,哥哥要用劍殺死自己,愛人一掌劈死了自己的哥哥……蘇雲衣一口鮮血又咳了出來。
    楚懷憂抱他坐穩,趕忙為他輸入真氣,眉頭依舊緊緊的。
    蘇雲衣冰冷的心田融進一股股暖流,但卻融化不了他的悲苦和怨恨。
    蘇雲衣啊蘇雲衣,他要殺你,你卻仍舊為他的死而悲痛,何苦呢?
    蘇雲衣啊蘇雲衣,他是救你,你卻還要怨恨他殺死了你所謂的哥哥?
    蘇雲衣悠悠醒轉了,知道楚懷憂在為自己輸入真氣療傷,蘇雲衣竟倔強地催動內力,將楚懷憂的雙掌震離。
    楚懷憂感覺的蘇雲衣的舉動,怕自己和他硬來會牽動他的傷勢,忙收了手,說:“衣,別亂動,傷口很深。”
    蘇雲衣哪裏還管顧自己的傷勢,隻是呆呆著望著慘死的蘇雲墨,繼續難過,悲痛和怨惱,良久才道:“你為何要殺他?”
    楚懷憂一愣,隻道:“想害你的人,都得死。”
    蘇雲衣慢慢搖搖頭,道:“我沒事,他沒有殺死我。”
    蘇雲衣的內功畢竟今非昔比,冬衣又厚,蘇雲墨情急之下下手沒有分寸,這一劍雖然刺入身體很深,但終究還是沒能叫蘇雲衣斃命。
    楚懷憂伸手想將他抱起,說著:“他害你不淺,死有餘辜。”
    蘇雲衣又咳了兩聲,咳裏依舊帶血。楚懷憂忙要為他擦拭了,蘇雲衣撇過臉去,避開楚懷憂,又道:“他是我哥哥啊,他……不能死的。”
    “他幾時把你當做了弟弟?”
    蘇雲衣慢慢起身,楚懷憂想去攙扶,卻被他一把推了。蘇雲衣輕輕挪向蘇雲墨的屍身,看著他被踢短的白發,看著他死不能瞑的雙目,看著他佝僂的身軀和渾身上下的血跡,眼淚更多了。
    他彎腰要抱起屍身,可是卻抬了幾抬,沒能抱動,胸口的傷口沁出了大股大股的血液。
    楚懷憂忙攔阻,道:“你不要再動了,聽到沒有?”
    “我要抱二哥回家!”蘇雲衣輕描淡寫的言語卻有著從沒有過的“頑固”。
    楚懷憂想是被蘇雲衣氣到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蘇雲衣擦了擦眼淚,一個挺身將蘇雲墨抱了起來,腳步輕撚,轉過身子,慢慢向廟外走著。
    楚懷憂見他艱難地出了廟門,冰冷的臉上又是一絲絲不忍,幾步上前,道:“我幫你將他抱下山。”說著,便伸過手來。
    蘇雲衣側了側身,避了,道:“別碰我哥哥!”
    楚懷憂一愣,收了手。
    蘇雲衣緩緩行在下山的路上,亦步亦趨,亦慘亦烈,像一頭垂死的鹿,尋找著自己的墓地。
    咳著。
    雪路滑,山風起。
    “雲衣,他也是見你受傷,情急之下,才沒有分清手輕手重,你何苦怨他?”我道。
    “他是我哥哥啊!他殺了我哥哥啊!”蘇雲衣反複說著。
    “他壞的可以。那個時候他害死了許多懸劍弟子,還要害你的爹爹和大哥,更害死了米兔的師父,的確是該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總歸是我的哥哥,我不能叫他死的。他死了,我會難過,爹爹會難過,娘親也會難過的。”蘇雲衣想到。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能替楚懷憂委屈,他那麼愛你,尤勝自己,難道你要他難過嗎?”
    “我……”蘇雲衣一時語塞,心思一陣恍惚,腦子裏一陣錯亂,手上一個不穩,腳下一個踉蹌,蘇雲衣趕忙懷抱住蘇雲墨的屍身,然後便要和他雙雙滾落下山。
    楚懷憂見狀,一個閃身,忙拉住了蘇雲衣的胳膊,一個側身,忙將他和屍體一齊環住,但是山弧崎嶇,雪鋪路滑,楚懷憂便跟著這一人一屍,向山坡下滾去。
    蘇雲衣的傷口終於掙破,血滾了一路。楚懷憂幾個翻身想將他們抱起,但都失敗了。
    “楚懷憂,前麵有石頭,千萬別叫雲衣撞上,否則他的傷……”此次緊緊相扣相擁,我能聽到於航的呼喊聲。
    喊聲未畢,楚懷憂一個發力,將蘇雲衣推了出去,自己卻將頭部狠狠地撞到了一塊滾圓的大石上。
    蘇雲衣被推到路邊,止住了滑行,卻失血過多,再次暈了。
    楚懷憂割了一盞茶的工夫,才慢慢抬了頭,將目光最準蘇雲衣,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憐愛和憂慮。緩緩爬起,然後兩步跨到蘇雲衣的跟前,將他抱起,看著他血洗的身體,泥染的麵容,緊皺的眉頭,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楚懷憂將蘇雲衣抱回忘歸樓時,天色已然微亮。蘇遠亭等人看到蘇雲衣的慘狀,便紛紛過來追問。楚懷憂隻將他們關在了門外,然後又親自為他輸入真氣,包紮傷口,和梳洗麵容。
    蘇雲衣臉色慘白,中間咳了幾咳,帶著血絲,想是血失得過多,咳不出來了。
    楚懷憂派花飄蕊去城裏尋大夫,叫風軟絮忙煎熬人參,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蘇遠亭道:“你兒子的屍體還在城外西山的山道之上。”
    “什麼?”蘇遠亭一驚,顯然沒有明白他的話意,片刻,才反應過來,道,“墨兒?你是說墨兒……”
    楚懷憂也不多說,轉身便要回房。
    “雲衣,雲衣他怎麼樣?”端木劍震急道。
    楚懷憂哪裏管他?關了門,自己坐在蘇雲衣的身邊,對昏迷的他笑著,說:“衣,我怎會又叫你成了這個樣子?對不起,是我無能。記得上次我將你弄傷之後,已然發誓,不會再叫你受半點委屈和痛苦,可是我沒有做到。我好難過,我好愛你,我好感激你,感激你即使這樣也願意陪著我,願意和我度過這許許多多的事情。記得第一次和你在這裏相見,你的呆傻和單純,真的叫我又可氣又可愛;第二次在不死廬相見,你的痛哭和哀求叫我又可怕又可憐;第三次是在刑州城外的路上,我故意從你身邊騎馬經過,你的潦倒和無助,叫我又可惜又可歎……”
    楚懷憂含情脈脈地說著,卻讓我分外驚喜,因為他真的再次記起來這些,這些曾經的點滴,曾將的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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