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 第92章 雪滿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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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憂蓋了被子,靜靜地蜷在床角,委屈地哭著。
蘇雲衣像做錯事的孩子,跪在榻上,低著頭,央求著:“別哭,你別哭好不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楚懷憂自不理他,依舊梨花帶雨一般,簌簌地哭得好不難過。
蘇雲衣見他越哭越難過,卻也急切了,道:“你要我怎麼都好,我下次不敢了就是。”
“你和那玉簫不學些好處,卻專學這些手段對付於我。”楚懷憂瞪著他,說道。
蘇雲衣不知如何是好,心裏翻騰得厲害,這便又咳了起來,越咳越烈。
楚懷憂見他咳嗽個不停,情狀痛苦,便忙收了眼淚,輕聲問道:“衣,你——病了?”
蘇雲衣搖搖頭,卻忽然又點了點頭。
楚懷憂忙揭開被子,喚他進去。蘇雲衣鑽進被中,隻道:“沒有很嚴重,隻是有些咳。”
“看過大夫沒,怎麼說?”楚懷憂陪他躺好,掖了掖被角,問。
“好像看過了。”蘇雲衣隱約記得莫言帶自己進過醫館。
“怎麼說?”
“這個……”蘇雲衣忙問我大夫怎麼說。
雲衣啊雲衣,你怎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病了許久,現在才來問我病的怎樣。
“你將玉簫遞給楚懷憂,我自己於他解釋。”
蘇雲衣應了,便把玉簫遞給了楚懷憂,楚懷憂握了,便道:“他病的怎樣?”
“那大夫說,寒入胸肺,藥石無方。”
“藥石無方?”楚懷憂緊皺了眉頭,怒道,“庸醫而已,又知道些什麼!”
“雲衣的病,還要依仗米兔。”
“米兔?他竟然把‘紅燭三縷香’這種媚藥給雲衣,好魅誘雲衣,我已將他送進暗獄。”楚懷憂恨道。
紅燭三縷香?應該就是韓兮那晚所用的媚藥。
“你說什麼?米兔怎麼會那做呢?是誰說的?”我疑道。
“韓兮親口說的。”
“韓兮說的?他說這話,你怎就信?”
“因為米兔並未受到紅燭三縷香的毒害,若非事先知情,早服解藥,又是什麼?”
“那你可有向米兔求證?”
“為尋雲衣,匆匆忙忙,並未求證。”
“並未求證?楚懷憂,枉你聰明一時,竟也如此迷亂於感情。”我不禁歎道。
“什麼意思?”楚懷憂惱道。
“米兔壓根沒有情愛之欲,又豈會受到媚藥的毒害?”
“沒有情愛之欲?”楚懷憂疑道。
“你或許不再記得,那日不死廬中,米兔為蘇雲衣擋了一劍,劍穿脾腎,你又不顧雲衣苦苦哀求,並不施救於他,幸好孟凡及時趕到,救活了他,但自此之後,再無房事。當初孟凡談及此事,欲言又止。而那日離合宮中,米兔雙目清純,的確並未受到媚藥的毒害,我便如此猜測。”
“那這一切便都是韓兮所為了?”楚懷憂說到此節,殺機頓起。
“雖是如此,但是禍由你起。”
楚懷憂一愣,但是我知道,他是明白我話裏的意思的,微微歎息,道:“我叫人把米兔送來巒城,為雲衣醫病。”
“你不接雲衣回去?”
“不了。正如他言,鷸蚌相爭,坐等漁利。”
“坐收漁人之利,甚妙。”
“還有一件事要謝你。”
“哦?什麼事?”
“來生再續緣,與你共纏綿,生生世世相愛歲歲年年共度。來生再續緣,與你赴紅塵,繁華落盡隻願比翼雙飛,我望不穿心事天涯,生死兩茫茫。怪蒼天戲弄人間如夢如煙……”
於航懂了我的歌,楚懷憂明白了我的意:儀城客棧,叫蘇雲衣唱了這首詞,別人不知,於航是知的,留作線索,給他尋找的蹤跡,隻是依舊尋到了今日。
蘇雲衣和楚懷憂起床之時,天色正暗,匆匆吃過晚餐,二人便踏雪而去。我,於航和蘇雲衣都想到巒城外的前生寺,故地重遊,舊人重聚。
長街之上,除了巡夜的士兵,便無他人。亦無明月。
風卷過,雪亂飛。
蘇雲衣輕咳。
楚懷憂住步將他輕吻,又問他道:“這幾日,遇到過什麼事沒有?”
蘇雲衣輕描淡寫地說了,不盡之處由我補了。楚懷憂凝思想著:“莫言?”
我告訴楚懷憂道:“這個莫言,你竟不知?”
“鄭——連——雙?”楚懷憂終究想到了。
“正是!”我道。
楚懷憂笑了笑,搖搖頭,道:“鄭連雙是當今的文武狀元,又是九公主的駙馬,卻也是我義父的徒弟。”
“楚望天的徒弟?”
“嗯。所以,他雖叫我主人,但是我卻也要讓他三分的。他把雲衣帶到了偏遠的地方,好叫我找他不到。”
“難怪。”我想,難怪鄭連雙明明知道蘇雲衣對於楚懷憂的意義,卻仍然敢把蘇雲衣帶遠宮外。“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楚懷憂搖搖頭,說:“走吧!不說了。”
楚懷憂有事相瞞。
蘇雲衣沒有多想,出了城,上了山,很快就尋到了前生寺的影子。繞到門前,黑暗裏竟是牆傾瓦碎,殘壁頹垣,破亂不堪。
楚懷憂伸手抹了一把牆壁上的積雪,道:“想是被人燒了。”
“燒了?”蘇雲衣晃了晃身子,又咳了許久,方道,“是誰幹的?無緣師父……”難過之意,溢於言表。
“進去瞧瞧吧!”楚懷憂攬過他,說道。
“嗯。”蘇雲衣應著,和他推開殘破的廟門,走了進去。
皚皚白雪淹沒了傾坍的一切。
蘇雲衣舉目四望,心緒低沉,緩緩走進尚存支瓦的廟堂,斷木沉灰,死瓦碎礫,蘇雲衣頹然說道:“大師他們,會去了哪裏?”
“噓——”楚懷憂突然噤聲,然後輕道,“有人來了。”說罷,便拉著他閃到殘碎的石像之後,低身靜待著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