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合  第7章 采雲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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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雲衣在霍雯霜墳前的哭訴並沒有改變蘇遠亭的決定。晚飯都是蘇雲衣平日裏最愛吃的飯菜,但是蘇雲衣已經食不知味了,吃了幾口便回了房,在房中又坐不住,信步來到後院的涼亭,夏風款款,送來一池的蓮香。
    "來,衣兒,咱們兄弟說好今晚要好好暢飲的。"沒待多久,蘇雲纏,蘇雲墨和端木劍震便到了,蘇雲纏說著,將手上的酒壺往石桌上一擺,便坐了下來。
    "大哥,二哥,端木大哥。"
    "來,咱們兄弟先幹了這一杯!"蘇雲纏將四人麵前的酒杯滿上,舉杯說道。
    "對,幹了!"蘇雲墨舉杯附和。
    蘇雲衣無聲地拿過酒杯,碰向他三人的杯,然後一飲而盡。
    撂下酒杯,蘇雲纏便道:"正所謂,江湖險惡,外麵不比家中,衣兒,你處處要留些心。"
    "甚是。我在外麵遊走多日,見慣了世上之人的貪詐狡惡。雲衣心地純善,卻是大大的不適於江湖啊!"端木劍震歎道。
    "大哥也別過於擔心,三弟也不是個孩子了。再者說,孟叔叔在江湖中也是有些身份的。"蘇雲墨道。
    "大哥是舍你不得的啊!"蘇雲纏說著,便又飲了一杯。
    "大哥,我也舍不得你。"
    "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不開心的。記得娘教咱們識字的時候說過,俠者腰間三尺劍,謀士腹內五車書,有勇有謀才是江湖。今個咱們就附庸一回風雅,吟兩句詩下酒如何?"蘇雲墨說道。
    "這個……"蘇雲纏猶豫著,道,"衣兒意下如何?"
    "哦。"蘇雲衣明明是不會作詩的,卻又不想擾了三人的興致。
    "這題目嗎……"蘇雲墨思考著。
    "簡單一些就好了。"端木劍震忙道。
    "好,就以酒為題,隨便吟上兩句便可,吟不上來的就罰酒一杯。我先來。"蘇雲墨說著,便頓了片刻,然後吟道,"江湖不過門前水,泛舟而來酒一杯。"
    "好詩!"蘇雲纏說罷,便思索了起來,片刻,吟道,"明月幽幽何處去?美人載酒下西樓。"
    "大哥這詩莫不是寫給端木姐姐的?"蘇雲墨戲虐道。
    "沒有此事!"蘇雲纏趕忙解釋。
    "該我了。"端木劍震又瞥了蘇雲衣一眼,這才款款吟道,"酒入我腸吐相思,思君念君君不知。"
    "卻不知端木大哥詩中的‘君‘所指何人呢?"蘇雲墨笑道。
    "隨便吟來,並無所指。"
    怕是所指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吧!
    "誰又知道呢?好了,該三弟了!"
    "這……"蘇雲衣苦思冥想卻是沒一句好詞,無奈,我隻好為他剽竊古人,蘇雲衣吟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好一個‘舉杯銷愁愁更愁‘!來,幹一杯!"蘇雲纏不由地讚道。
    蘇雲墨舉杯,卻是驚奇於蘇雲衣能吐出如此絕句。
    "聽者不諳歌者苦,獨飲空杯問江湖。"
    "相思閣內相思綢,寂寞軒中寂寞酒。"
    "杯酒映紅顏,紅顏多悵然。"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如此反複,一壺酒盡,倒是端木劍震多喝幾杯,蘇雲纏次之,蘇雲墨和蘇雲衣隻待眾人齊舉之時飲了幾杯。
    "想不到雲衣竟會有如此文采。"酒盡人散,蘇雲衣起身回房,端木劍震跟上他的腳步,說道。
    蘇雲衣回過身去,隻道:"端木大哥。"
    "雲衣,你想習好武藝,是也不是?"端木劍震劈頭便問。
    蘇雲衣輕聲應道:"嗯。"
    "你隨我回碧幽穀,我將一身武藝傳授與你,定然不會叫你受半點委屈。"端木劍震不知是酒醉,還是情醉,堅定地道。
    蘇雲衣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是他的話意還是明白的,搖搖頭,說道:"我不去。"
    "我就知道,你不會隨我去的。哎!雲衣,此去珍重吧。如有為難之事,可派人到碧幽穀尋我。就算是千難萬難,端木劍震也定當為你做到。"端木劍震言罷,轉身離去了。
    蘇雲衣望著他的身影消於月色,沉沉說道:"端木大哥是個很熱心腸的人呢!"
    "怕隻是對你吧?"
    "嗯?"蘇雲衣這個不諳人事的少年,怎麼會明白這其中的情由呢?我卻也不好講明,隻任他懵懂地睡下了。
    第二日,用過早膳,蘇遠亭便帶著蘇雲衣下山去了。蘇遠亭的馬在前,蘇雲衣的馬在後,兩匹馬奔馳在山路之中。蘇雲衣勒緊韁繩,夾緊馬肚,生怕一個不小心從馬背之上摔下來。戰戰兢兢上了官道,駕馬東南,一路快奔,晌午未到,已經出了懸劍山莊所屬的開城,但是天氣卻也越來越熱了,人畜困乏,難以行進。
    遠遠地看到老大的"酒"字招牌甩在空中,放眼望去,前後百裏也隻有這家茅店了,草棚木桌,甚是簡陋。栓了馬,尋了一處陰涼坐了,店主是一位白發老者,悻悻然過來招呼:"兩位,要點什麼?"
    "一壺酒,再來幾碟小菜,六個饅頭。"蘇遠亭吩咐道。
    "好嘞,您稍等!"
    "外麵是辛苦了些,卻也正好鍛煉鍛煉。你跟著孟凡要用些努力。你一向是個好孩子,爹爹倒不擔心你會不聽話……"蘇遠亭此刻竟也有些苦口婆心了。
    那老者端上一壺酒和兩碟小菜,蘇遠亭對他道:"店家,此去巒城還有多少裏?"
    "到巒城,大概三百多裏,快的話,傍晚時分能到。"
    "謝謝。"
    "客官請慢用。"
    酒菜未盡,卻聽官道之上隱隱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節奏很快。蘇雲衣望去,恰好看到兩人駕馬奔來,還未看清摸樣卻又疾馳而去,徒留一路的塵埃。
    蘇雲衣低下頭,繼續吃著手中的饅頭,剛剛咽下,就聽遠去的馬蹄聲似乎又近了,再次望去,發現駕馬而過的兩人又奔了回來,在茅店之前勒了韁繩,兩匹馬抬起前腿,痛苦地長嘶。待兩人縱身下馬,兩匹高頭大馬竟皆倒在了路中央,口吐白沫,爬不起來了。
    兩個男子二十出頭的樣子,穿的皆是青色衣衫,落了地,便直奔懸劍山莊的兩匹快馬而去。
    "爹爹?"蘇雲衣喚他注意。
    蘇遠亭也不瞧他們,自顧自地喝著酒。
    二人伸手便去解拴在木樁上的韁繩,忽聽得背後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回頭的功夫,均覺得右手一痛,兩枚竹筷已經戳進了兩人右手手背,進肉半寸。
    "啊--"兩人痛叫出聲,這才知道得罪了高人。
    一個身材矮些的俊俏的男子皺緊秀眉,強忍疼痛,對蘇遠亭道:"不知閣下是何許高人?"
    "我的名諱,你們也配知道?"
    "混賬!我們采雲莊怎就不配知道你的名諱?"另一個男子妝化得很濃,唇紅齒白,略顯妖媚,這話是狠話,但他說出來卻陰柔得很。他想先自示了身份,用"采雲莊"來鎮喝蘇遠亭。
    蘇遠亭麵不改色,隻道:"采雲莊?好,好!"然後手中的酒杯驟然飛出,快如風駛,妖豔的男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額頭也是一痛,伸手摸去,血如雨下。
    "哎呦--"大聲叫出,他的臉色跟著變了慘白。
    矮個子男子見狀,忙道:"無意得罪了高人,我二人在此謝罪了。還望高人能夠看在采雲莊的麵子上,容我二人離去。"
    "我且問你,這般匆忙,所為何事?"蘇遠亭移過目來,審問道。
    "這個……"矮個子男子支支吾吾,不願回答。
    "回話!"
    "這個……是,為我們少爺。"
    "你們少爺?冷風還是冷月?"
    矮個子男子沒有想到蘇遠亭竟會知道他們少爺的名諱,臉上閃過一陣驚訝,回話便更是恭敬了:"是,是冷月少爺。少爺在柳洲城被人劫了,所以我等才這般心急。"
    "好端端的,怎就叫人劫了?"
    "是,我們少爺在一家客棧之中見,見一公子生得俊俏,便忍不住出言,出言誇讚了一番。結果他,他竟然惱羞成怒,把少爺狠狠打了,還說要劫回去一天抽上一百鞭,抽得沒好地了,便,便閹割了送到宮裏。我們逃出來想給老爺報信,沒想到這馬不禁使喚,跑了半夜又半天,便沒了氣力,這才,不得已冒犯了高人。"
    "嗯。你們可以走了。"
    "謝,謝高人。"矮個子男子說著,便拉上還在吃痛的妖媚男子,轉身欲行。
    "慢著!"
    兩人腳步一僵,便回了身,怯怯地看著蘇遠亭。
    "解一匹馬去。"
    矮個子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臉上一喜,千恩萬謝地解了馬,去了。
    酒足飯飽,蘇遠亭和蘇雲衣同乘一匹馬而去。馬速不快,直到下午方才看到集市,又買了一匹馬,穿過街道,繼續趕路,天黑之時,總算到了巒城郊外,但是城門已畢,待要進城,還要等到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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