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理性與感性的鬥爭，勇者死（九）】
    甫進容德宮璿怡殿，便是一股子的藥味兒撲麵而來。
    剛才被夏明若稱為“庸醫”的王肅生王太醫正人模人樣的囑咐著裏頭管事兒的宮女，聽聞皇太後駕到，趕緊恭恭敬敬的行起了跪禮。
    夏明若瞧了瞧一屋子的人，沒見皇帝的身影兒：“皇上來過沒？”
    “稟太後，上書房的蔣公公已代皇上來看過娘娘了。蔣公公說朝內有急要，皇上處理完了，晚上便過來。”
    聞言，夏明若點了點頭，也不再打官腔，直接問詢起宜妃的情況。
    王太醫也不敢怠慢，娓娓道來：“宜妃娘娘身子骨本就羸弱，今時懷上了龍子孕吐不止，內裏損耗甚重，需好生調理才是。”
    夏明若心下冷笑——自個兒果真是張烏鴉嘴，料得八九不離十。
    進了內室，卻見宜妃病怏怏的躺在榻上，全沒了往日裏的神氣兒，倒真真有些個同情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呀，前陣子見著了還好好的，這懷上了本是件好事兒啊，倒受罪成這可憐勁兒的……”夏明若一臉心疼的走到宜妃身旁坐下，憐愛的輕撫她蒼白的臉頰。
    “臣妾參見母後。”宜妃掙紮著想起身行禮，被製止了。
    “都這樣兒了，就別再講究這些有的沒的虛禮了……”夏明若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瘦得骨節分明的手背，嘴裏卻也不忘調笑的本性兒，“要是你累著了，不就等於累著了哀家未來的皇孫嘛，那哀家可真真是心疼死了。”
    “母後就會取笑臣妾……”宜妃一聲嬌嗔，“況且，要是生出來不是位皇子，母後就不心疼了？！”
    “喲~~幾天不見嘴兒倒是利了不少，還找起哀家的錯不是？”夏明若笑嘻嘻的從雲湘手裏取過那串兒翡翠琉璃珠鏈，鄭重其事的給宜妃戴上，“來，哀家就用這份薄禮給你賠個不是，行不？不管你這胎生的是男是女，哀家都一樣的疼愛……這說到底兒啊，哀家最最心疼的還是你！”
    最後兩句話兒，前麵反問話中有話，後頭感歎半真半假。
    宜妃一眼兒便瞧見了珠鏈上頭串兒著的那塊鳳佩，再聽了夏明若一番虛虛實實的言語，一雙美眸經不住染上了些許濕意：“母後，這禮……太過貴重了……”
    “送你，值……”夏明若瞧了瞧她的依舊平坦的小腹，“哀家以為先帝爺也是這個意思……”
    話音剛落，外頭打了個天雷。
    “今年天未見暖起來，這春雷倒響得挺早……”
    ☆★☆★☆★☆★☆★☆★☆★☆★☆★☆★☆★☆★☆★☆★☆★☆★☆★☆★☆
    從容德宮出來，夏明若望了望天，並沒有下雨，剛才的那一道春雷仿佛是一場幻覺。
    “太後，您剛才說的話兒是真的嗎？”雲湘垂著眼，低聲問道。
    “哪句話兒？哀家今個兒說了不少，不明白你說的是哪句……”
    “您在慈寧宮與茹雪打賭的那句……”雲湘的眸子裏滿是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夏明若事不關己的一笑：“你不也瞧見了，她那副身子骨隨便猜猜便能想到要保住那胎兒難！”
    “奴婢以為……”
    “你以為哀家知曉些什麼？！”夏明若似笑非笑的斜睨向自個兒的貼身宮女，“雲湘，哀家在不多時才說過吧——哀家身邊能信得過的‘老人’隻有你這麼一個了……”
    “奴婢沒齒難忘。”說話間，雲湘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被人瞧見了也不好看。”夏明若並沒有去扶她，嘴上喚起的同時，人已徑自走遠。
    她並沒有回慈寧宮，而是直接來到了上書房——
    孟齊岩確實在裏頭批閱奏折，不過並沒有像蔣德林給容德宮那邊通報的一般有什麼急要之事。
    “皇上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啊……”夏明若製止了小太監的通報，大刺刺的站在了皇帝麵前，“那可是您的親生骨肉。”
    孟齊岩抬頭望向她，臉上沒有一絲意外：“去瞧過了？”
    “恩，禮也送過了。”說著，順手接過蔣德林遞來的茶水，灌了一大口。
    “送的什麼？”
    “這宮裏哪兒沒有皇上的眼線呀，您這不是明擺著明知故問嘛。”
    “那朕就問一句朕不明白：錦荷，為什麼要送那鳳佩？”孟齊岩的眼神晦澀難辨。
    夏明若低頭想了一小會兒，決定老實交代：“我這不是和人打了個賭嘛……”
    孟齊岩手支著腦袋並沒有接話兒，坐等她的答案。
    “……預測了一下您那位未出生龍兒的性別……”夏明若朝著他擠眉弄眼，“皇上，您要不要也來參與娛樂一下。”
    “朕賭，朕的這個孩兒會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