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死了。”桀麵無表情的說著，“我不想去參加葬禮，事發後我趕去了現場，割脈自殺的。你會去參加葬禮嗎？”
    “不去。”我究竟跟她不太熟的，去了也沒有多大意義，我本身就是冷漠之人，不會哭。去年夏天通過桀我認識了她，在我印象裏，她始終是個開朗的女生，一直覺得她活得很實在，甚至於脫離了現實，或許死亡是必然的。
    去年夏天，桀帶著我去見他的幾個朋友，樂果兒和她男朋友也在。我們一行幾人在一家商場門口彙合。樂果兒挽著她的男朋友，笑得很甜。我僅管不怎麼看好15歲的戀愛，但是雙方眼神裏單純的喜歡和幸福，著實讓我羨慕了。我也不過15歲，慣性理性，比早熟的孩子還成熟，舍棄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東西。
    “好啊，我叫樂果兒，他是我的男朋友，嚴賢明。”她指指身邊和他笑得一樣甜的男生。
    我習慣了逢場作戲，於是簡單地介紹了自己。
    她並沒有察覺出我語氣裏的敷衍，還是很熱情地用另一隻手牽起我的手向商場裏走去。一路上我總會覺得自己是那麼多餘，倆人好像認為我是透明，該打情罵俏的，該互相調情的，該肉麻兮兮的，並不介意我當旁觀。
    通過幾次的接觸，我們算是熟絡了，她有著似火的熱情，喜歡粘著人，上個廁所也要拉個人陪。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她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總害怕失去可以依賴的東西。
    那次我們一群一起上山玩，他們幾個提議玩捉迷藏，我實在對這種無聊的弱智遊戲不感什麼興趣。於是讓桀陪我去了小河邊走走，順便撿了幾塊鵝卵石。可是很長時間不見他們出來找我們，我覺得有點蹊蹺，就和桀一起去看看。誰又會料到樂果兒和嚴賢明追逐打鬧不小心掉進了一個深坑裏，爬不上了。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樂果兒死命抱著嚴賢明嘴裏喃喃說著：“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要被困在這裏。”我似乎感覺到，她需要不是愛情，是自由。
    後來，我知道了，原來樂果兒家裏也是很有錢的，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能在學校認識桀的，不都是有錢家的孩子。聽說，樂果兒家裏管得很嚴，可是我明明察覺她好像從來不缺席自發組織的一些活動。我懶得想她是怎麼逃過嚴厲的家教，隻是這些不關我的事。
    有段時間，出去瘋玩的日子不再有那個活潑的身影，我有些好奇，桀說，她被家裏的保安帶了回去，而且她的父母知道了她跟嚴賢明的事情。她父母不準她再見嚴賢明，每天專車接送她上下學，送回家也是被關進她的房間，房間裏的電子產品都被撤掉了，甚至連個收音機都沒有，她的房間成了囚籠。
    我也隻是覺得這是她父母嚇唬她的，暑假就會恢複正常了。可能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都忽略了空氣裏的幾絲血腥的味道。暑假的某天下午大概在2點左右，樂果兒用刀子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割了5刀，每刀深達半厘米，長都在8厘米左右。當菲傭想讓她換洗衣服時，才發現房間的地上躺滿了血。法醫到了現場，看到可愛的女孩子青色血管腫凸在皮膚上，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昔日白皙的皮膚犯了青，沒了血色，是的，她就是選擇了這麼殘忍的方式死了。她在我的意料之中反抗了，在我的意料之外死了。
    葬禮很隆重，畢竟她家很有錢。嚴賢明去了，那個男孩子哭得淒慘，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從來不愛他，甚至連喜歡都沒有，可是他卻偏偏愛上了。這也是在嚴賢明參加完葬禮回來有段時間的精神恍惚中，我才確定的。
    死亡，那麼近，那麼遠。樂果兒在死亡線上徘徊過，隻是當時沒有人拉她回來，也許隻有自由能拉她回來。她自由了，隻是靈魂自由了，她笑了，我夢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