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從最初的那一破裂的‘哢嚓’聲過後，沐雨手中所捧著的赤紅色蛇卵竟然再次回歸到早前的無聲息狀態。
    耶？這，誰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啊？怎麼就不動了呢？
    沐雨內心叫嚷著，表麵上卻也隻是不動聲色地盯著那枚蛋而已。但是，不難看出他眼中所包含著的緊張。
    一邊的若瀾在看到這樣的畫麵時也忍不住焦急起來，剛想對著沐雨張口，卻被沐雨一個噤聲的動作阻止了未出口的話語。
    若瀾點點頭，白嫩嫩的小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乖巧地退回到若瑾身邊，自覺地窩入早已為他準備好的溫暖懷抱中。
    如此精靈乖巧的若瀾寶寶讓沐雨不吝嗇地奉送上一枚大大的靚麗笑靨，複又用空著的左手指指另一邊手上未再動彈的蛇卵。
    轉身望向身後，燁熙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讓沐雨直接嘟起了嘴。
    燁熙都不關心蛇寶寶的，頗哀怨地看了燁熙一眼，換來的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寵溺眼神。
    單是一個溫柔寵溺的眼神，瞬間就讓沐雨怨念的心緒一掃而光，轉而開心地繼續低頭盯梢蛇卵去了。
    安逸的花園，時有涼風吹過，驚起落櫻無數；時有彩蝶撲閃，飛入萬花叢中。
    此番絢麗之境卻未能引起一人欣賞，隻落得可惜二字。
    四個人，兩雙眼，明亮且專注的眸中所印著的隻有那枚赤紅色的蛇卵。而燁熙與若瑾，自然隻專注於屬於自家人兒的神情，那枚蛇卵自然而然的被其二人直接忽視了。
    “嘭～”
    一個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肉眼可見的，原本平滑光潔的蛇卵頂部在撞擊聲過後凸了一小塊出來。
    這一景象讓守株待兔狀的沐雨和若瀾都忍不住的心情激動起來，內心也是好一陣緊張。
    ．．．．．．
    “啵～”
    在第二聲脆響過後的半刻鍾，蛇蛋內被從內向外地再一次撞擊，而很明顯，這一次的力道遠勝於頭兩次。
    因為——蛋殼終於破了個口子。
    端坐若瑾懷中的若瀾忍不住地“哇”了一聲，以示著自己那既欣喜又興奮的心情，卻又猛地記起方才沐雨讓自己噤聲的事，慌忙地又用雙手捂住嘴巴。隻用燦晶晶的雙眸直視著那破了口的蛇卵。
    這幅可愛惹人的模樣倒是讓一直關注著他的若瑾柔了眉眼。他的瀾兒就是這麼地純淨可愛，輕易就能讓自己為他柔了整顆心。
    這邊廂若瑾正在暗自感歎，那邊廂沐雨也是激動難平。
    一雙銀藍鳳眸無比晶亮，俊俏的小臉因著激動而逐漸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煞是好看。
    “燁熙～你看你看，蛇寶寶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一手向後拉著燁熙的袖子，沐雨心急地想讓燁熙來分享自己的喜悅。
    拗不過沐雨的催促，燁熙才慢條斯理地從後坐起，將沐雨摟入懷中之後才望向那枚已破殼的赤色蛇卵。
    被如玉的小手握在手中，這顆蛇卵其實較平常蛇卵大了整整一圈。通紅的蛋殼在半刻鍾前還是那樣的平整光滑，此時卻在頂部的地方破了一個口子，一片拇指大小的破碎蛋殼正顫巍巍地粘在上頭。
    想著原本就是打算讓這赤蛇認沐雨為主，從頭到尾並未開口的燁熙難得的出了聲。
    “瑾，將瀾兒抱開。”
    沐雨轉頭望向身後摟著自己的燁熙，大眼睛中撲閃撲閃地泛著不解的神采。而若瑾則是依言將因為燁熙一句話而老大不高興的若瀾直接抱起，向著園內的涼亭走去。
    若瀾趴在若瑾肩頭向後看，雖然眼中盡是不舍，但還是順從地讓若瑾抱著離開了。
    “雨兒乖，我是想讓這條蛇認你為主，它可以保護你。所以它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要是你，可懂？”
    捏捏懷中人的小臉，燁熙解說著自己此番舉動的原由。
    聽到燁熙的解釋，沐雨才算明白個中道理，而且燁熙這樣做也是為了要保護他，想到這點，心中不由一甜。
    “燁熙，你對我真好。”
    手握著那枚已破殼的蛇卵，沐雨轉過整個身子，雙手環過燁熙的腰身，埋入那微涼的懷抱中。
    嘴角明顯地揚起，燁熙將懷中人抱緊，愛人的嬌嗔對他來說總是很受落的。
    “好了，那條蛇就出來了，要抱等會再抱，嗬~”
    燁熙難得的調笑言語讓沐雨羞紅了俏臉，倏地從那人懷中爬起，乖乖坐正了身子。
    “燁熙，要怎麼做？”
    紅著臉向後仰頭，沐雨小聲地問著。
    “不需要做什麼，隻要它睜眼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你就好。”
    淡淡的解釋，卻讓沐雨覺得，這怎麼有點像動物之間的雛子情結？
    而事實上，還真讓沐雨給猜對了，隻不過讓這小蛇認主還需要附加一個條件而已。
    “那好吧。可是，燁熙你不也坐在我身後麼？那我是不是要自己待著啊？”
    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就那樣定定地注視著自己，饒是燁熙也忍不住低頭吻了吻那雙瑰麗的眼眸。
    這一動作又讓沐雨好一陣臉紅害羞。
    “無礙，它第一眼看的是你就好。”伸手把玩著沐雨那頭輕柔的發絲，順滑的質感讓人感到尤為舒服。
    “噢。”
    乖乖地點頭，沐雨將蛇卵捧到自己眼前，確保自己念想已久的蛇寶寶能在破殼而出的那一瞬間看到自己。
    安靜下來過後，沐雨耳邊突然就傳來一聲聲“嘶嘶~嘶嘶~”的聲音。
    那是——
    蛇類特有的，用來探測周遭氣溫變化時蛇信子所發出的聲音。
    沐雨屏住呼吸，緊張地瞪大自己的雙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隻見那原先還粘在上頭的破碎蛋殼隱隱顫動，碎口處因著那股動蕩而溢了些透明的粘液出來。
    忽然，就見一個肉乎乎的小角頂了出來。
    嗯？角？怎麼會有角，蛇的頭顱不是沒有圓扁的麼？沐雨歪著頭，疑惑地看著那頂出蛋殼內的小角。
    在經過奮力的頂撞，期待已久的蛇寶寶終於衝破困了它多時的蛋殼，一舉攀爬了出來，半個身子盤在了蛋殼表麵上。
    沐雨看著破殼而出的蛇寶寶，心情卻是欣喜外加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蛇寶寶在外表上，與他在書上所認知到的蛇不是一徑相同的。
    那是一條通體血紅色的小蛇沒錯，可是，卻在原本圓扁的頭顱上長了兩個肉乎乎的小角，而且看上去好像很軟很好捏的樣子。蛇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不知是因為破殼對於此時的它來說很耗費體力，所以，整個蛇身都癱在蛋殼上，一動不動。
    “咦？怎麼不動了呢？”
    邊說著，沐雨邊將手心裏的蛋殼連著蛇寶寶一起舉到自己跟前。
    “阿~”
    沐雨突然叫了一下，而原因則是，先前還閉著眼睛的小蛇毫無預警地就睜開了它的那雙圓碌碌的，異常明亮濕潤的黑瞳。
    一人一獸，詭異的對視著。
    半響，還是沐雨率先敗下陣來，耷拉著腦袋，用空著的手輕輕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燁熙，這樣，就好了麼？”
    靠向身後倚著自己的胸膛，沐雨呐呐地問著。
    “嗯，還要一個步驟，才能確保無誤。雨兒，你伸出手指到它麵前去。認他為主。”
    這前半句自然是對著沐雨說的，而這後半句，燁熙說話的同時，雙眸也望向那正看著他們的小蛇，語氣裏是滿含震懾的命令。
    那小蛇竟然因為燁熙那一眼而瑟縮著身子，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白玉纖指。遲疑地，緩慢地張開自己的嘴。
    “呀，疼。”
    皺著一張小臉的沐雨被燁熙緊抱在懷裏，微微扭曲著自己的身子。一雙鳳眸也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暈染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雨兒乖，忍忍，馬上就好。”
    吸食著自己來到這世上的第一口血液，原就血紅的蛇身隨著吞咽的鮮血愈是血紅起來，烏黑的蛇瞳也間或地閃過幾絲血色。
    “可以了。”
    冰冷的話語猶如結了冰般一個一個砸在小蛇頭上，讓它一個激靈地收回自己正吸允著的蛇嘴。
    微涼的手掌撫上沾了些許血跡的小手，白光閃過，恢複潔白如初，但那小臉上的蒼白卻並不能快速地恢複過來。
    “燁熙，我想睡覺。”
    汗濡濕了額發，沐雨隻來得及發出這麼一句低語，便自燁熙懷中昏睡了過去。
    抱起沐雨，看著因為沐雨鬆手而掉落在塌上的空蛋殼與那血紅色的小蛇。
    “跟上。”
    話落，便徑自離開，未在理會身後榻上的小蛇。詭異的是，那原先還在貴妃榻上的小蛇竟然自行跟上燁熙的腳步滑行而去，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遠處的天空突然布滿了烏雲，朝著南方靳城的方向急速漂移著，詭異的天象讓人不禁懷疑是妖物肆虐還是鬼怪來臨…
    而靳城，又是否能夠獨善其身，平安地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