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台秋思 (已修) 妝台秋思·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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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這場秋雨停歇了,但城內又飄起了冥鏹雨。就這秋雨停歇的兩三天裏,長安城內就哀樂不斷。氣氛顯得是那樣的壓抑悲傷,如清晨的秋霧彌漫在城內各個角落。白色的冥鏹與枯黃的樹葉,就像源源不斷的哀與愁,侵占雙眼的同時也侵占著人心。陰沉的天空烏雲密布,滿城的哀樂聲與誦經聲回響在長安城內,似乎就連那巍峨華麗的大明宮都籠上了一層陰影。
與此同時,在長安的坊間都傳著這樣一個流言:說是王皇後與蕭淑妃的陰魂不散,化為厲鬼回來要殺盡長安城的人,來複仇。更甚有言說武昭儀為奪後位不惜犧牲自己女兒的性命去陷害王皇後與蕭淑妃,結果她的枉死的女兒陰魂不散禍害人間。
一時間長安城內流言四起,宮內人心惶惶。深怕說錯了一句話就被丟了性命,誰都知道武後不是什麼心腸柔軟的女人。雖然武後已經登上後位多年,但她現在隻能沉默。這讓剛烈性子的她很是惱火,但她隻能壓抑著這怒火。
大明宮含涼殿內,武後坐在漆金雕花的木榻上,緊握茶碗的手指泛著蒼白,毫無血色。飛俏的娥眉輕顰,鮮紅的朱唇已經被咬的滲出了點點血絲。
立在一旁的宦官不禁瑟瑟發抖,冷汗漸漸浸透了他的衣服。武後招來身旁的宮女耳語幾句,宮女便匆匆退下。時間像突然靜止了一般,“嗒……嗒……”白玉棋子叩擊棋盤的聲音,讓殿內的宮女宦官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終於含涼殿門緩緩打開,一位年幼的宦官帶著一位身著戎裝的年輕少將走進含涼殿。身著盔甲的年輕少將跪在冰冷的地上,輕輕吸了口氣、嚴肅開口道:“臣左驍衛上將軍崔藺參見武後。”年輕洪亮帶著些些不羈與恭順的聲音,回蕩在有些空曠冷清的含涼殿內。
“平身……”武後收回在棋盤上的目光,看著眼前年輕的上將軍說道。
“謝武後。”崔藺起身立於一旁,垂首不語。他一進含涼殿,就感覺一股壓力讓他背上不禁滲出絲絲汗水。
“崔上將,本宮有件事,想托你去辦。”武後收回目光,接過宮女奉上的茶碗飲了口。明明看似輕鬆的說著,可武後的話語中有不怒而威的感覺。
崔藺思襯了會兒,雖然心中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道:“屬下定不遺餘力按照武後的吩咐去辦。”
“有崔上將這句話,本宮甚是放心了。”武後緊繃著的語氣終於鬆懈了些,她吩咐身旁的宮女:“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是。”宮女作揖退下,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封信和一塊玉佩站在武後身旁。
“把東西給崔上將。”
宮女把捧著信與玉佩,遞與崔藺。
“這是?”崔藺看著那封信與玉佩,不明白武後要他做什麼。
武後信手撚起一枚黑玉棋子,看著落滿黑白棋子的的棋盤泰然自若的開口道:“你去信上的寫的那個地方,尋找信中的那個人。把玉佩交給她告訴她我需要她,她自然就明白了。”
“是……”崔藺滿腹疑惑的接下信與玉佩。
“那本宮就不打擾崔上將辦事了,事成之後必有重賞。你去吧……”武後抬起頭看了崔藺一眼,然後頭也不抬的說道。
“屬下告退。”崔藺在宦官的帶領下離開了含涼殿,雖然他心中滿是疑問但他卻不能開口詢問。武後最後那一個眼神,讓崔藺至今想起仍舊是心驚膽顫。那樣淩厲、帶著濃重煞氣的眼神不該是一個女人該有的,也不該是一個一國之後該有的。
年輕英俊的上將軍帶著滿心的疑問與信和玉佩,離開了雕金飾銀的大明宮。回到南衙他看完信後,騎上烏雲駿匆匆離開南衙。
依舊繁華熱鬧的西市的隱蔽處,百香庭卻如往日一般安靜,似乎不被滿城的壓抑所影響。梵舍子坐在桌前,拿著手中的毛筆寫寫畫畫,清脆的紙張翻動聲顯得這堂上更加的安靜。姒香靜靜的趴在桌上,蹂躪著手中畫帛的末端。圓溜溜的雙眼盯著梵舍子,紅唇抿成優雅的弧度。
“梵梵……”拖長的尾音帶著濃厚的鼻音,像是一個討要果子的小孩。這惹得梵舍子不由一笑,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姒香。
“怎麼了?”
“我們出去逛逛吧……”一臉媚笑的姒香抓著梵舍子的衣角,可憐巴巴的說著。
“不行,你的事情還沒做哈啊。”梵舍子指著姒香麵前厚厚的一疊賬本說道。
姒香看著麵前可以堆成一座小山的賬本,無奈又可憐的看向梵舍子。眼淚汪汪、十分委屈的樣子看得梵舍子不禁有些心軟。
“不……行……”梵舍子有些艱難的拒絕道,沒有男人能經得住被姒香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所以,他決定低頭繼續看賬本。
“梵梵……”姒香柔柔的語音拖長,捏著梵舍子的衣袖輕輕搖晃道。
梵舍子頭也不抬的看著賬本,其實認真一看就能看得到他頭上的冷汗。姒香可是狡猾如狐狸的人,她知道她隻要在加把勁就能夠拖著梵梵出去逛逛了。
姒香不言,隻是靜靜的盯著梵舍子。淚光閃爍的雙眼,因委屈而嘟起的紅唇,纖纖紅酥手輕輕的扣住梵舍子的手臂,不停的搖晃著。
一刻鍾過去了,梵梵終於受不了姒香的騷擾而放下手中的狼毫與賬本。
“今天出去可以,明天就不能出去了。”梵舍子勉強板著臉,嚴厲說道。
“嗯?……”姒香柔軟帶著嫵媚的尾音,像貓爪輕輕撓著梵舍子的心頭。
“咳咳,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梵舍子加重語氣說道,其實他快要裝不下去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姒香見梵舍子板著臉又用很重的語氣說著,便知道他是很認真的。為了不辜負這份認真,她好心一回吧。
“就今天出去,,明天我會乖乖的做事!謝謝梵梵!”說完,姒香回去換衣裳了。
看著興高采烈的姒香回房去換衣服,梵舍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果然他低估了姒香對他的影響啊……
一身月白胡服的梵舍子帶著身著一身紅裙與戴著長長帽裙幕離的姒香走在西市的街頭。俊美的胡族男子本來就很吸引人了,特別是身旁還有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雖然看不清這女子的麵容。就這樣,梵舍子與姒香帶著街上大部分人探究的眼神,悠閑的穿梭在各個攤子前麵。姒香買下了從新羅運來的飾品、以及昭武各國出產的羊毛毯子、玻璃器皿,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各國美酒。
“我們該回去了。”梵舍子看著身後十來個顧來幫姒香提東西的仆人,心中有些無奈。
“梵梵,還沒買完……”即使隔著幕離,也能感覺到姒香有多麼的不舍與委屈。
梵舍子無奈的看著姒香,開口道:“該回去了,下次再陪你出來。”
“下次?下次什麼時候啊?好不容易和梵梵一起出來逛逛的。”姒香語氣裏滿是委屈的說道。
“呃……”梵舍子想了想,道:“等無念回來。”
“好吧,我們回去吧。”姒香失望的說道。
梵舍子看著姒香的失望,安慰道:“今晚烤些鹿肉,再給你暖一壇子燒春酒怎樣?”
“還是梵梵好!”姒香抱著梵舍子的胳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隨著梵舍子回了百香庭。
當他們回到百香庭門口,就看到一身黑褲深綠袍子、長發幹練的束起的崔藺站在百香庭門前看著他們。
姒香看了眼崔藺,拽了拽梵舍子的衣服示意他去問問。
“請問閣下是?”梵舍子用不熟練的中原話問崔藺。
“這裏人多,可否進去再談?”崔藺語氣中,是不容抗拒的意味。他看著帶著幕離的姒香,皺著眉頭問道。
“那請進。”梵舍子說道。姒香則帶領那十來個仆人先進了百香庭直奔後院,梵舍子同崔藺跟在後麵走進百香庭。
梵舍子看著崔藺,便可猜出幾分崔藺定是來頭不小,就憑他身旁的那柄鑲著藍寶石與繁雜銀飾的佩刀。
“請問閣下是誰?來百香庭有何事?”梵舍子招呼好仆人給崔藺上茶後,他坐在堂中桌前問道。
崔藺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異域男子,心頭有些猶豫這說:“我是崔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