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張小笠十八歲，眼睛被幾個數字燒的空洞迷茫。
    她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母親說：“你自己看著辦。”
    張小笠迷茫著未來，迷霧裏根本看不出一點形狀的未來。
    怎麼辦呢？
    母親說：“如果你還想上學，自己去找學校，家裏，還有人要吃飯。”
    張小笠低著頭，難過的咬著唇，不出一聲。
    母親收拾好她的行李，說：“這個家養不起你了。”
    張小笠拉著行李出門，咬緊了牙，倔強的不讓通紅的落下淚來。
    張小笠能說什麼呢，這個家的破敗她是看在眼裏的。
    貧瘠。
    貧瘠，張小笠最憎恨的一個詞彙。
    她是如此的憎恨這裏。
    憎恨漆黑油膩的鍋底，憎恨土磚壘砌的房屋，憎恨下雨天漏的沒有一點幹地方的床。
    但是，高考上的那個數字實在刺目，白涔涔的條子，張小笠，295分。
    晴空霹靂
    斷了她跳出農門的唯一希望。
    現在，她像憎恨貧窮的一樣，憎恨自己。
    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個南下的火車，所有的人擁擠在一起，空氣裏彌漫出汗味與腳臭狐臭口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種味道，痛不欲生。
    刻入骨子裏，是一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