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奪宮（8）
    靜謐的深宮，一陣陰冷的空氣在空曠奢華的房間裏盤旋，手腕粗的燭火輕輕地顫了，倏然地熄滅。
    守夜的宮女隨著燈的熄滅而顫了顫，疑惑地上前，打著火折把熄滅的燭火點燃，昏暗的燭光如豆，微微地泛出詭異的綠光，將人的臉映得綠影綽綽恐怖異常。
    “沒有結燭花呀，怎麼會這樣？”宮女奇怪地用銀針拔了下燭芯，但並沒有什麼成效。幽幽的綠光映得臉如
    轉過身，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都快春暖花開了，怎麼還會有如此陰冷的天氣，真是倒黴，讓她在這麼冷的天氣裏守著這個隻剩下一口氣的皇帝，想著溫暖的被子，宮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看皇帝病的這個樣子，隻怕這熬不過這兩日就會駕鶴西去，她們也該侍候新皇了。
    倏然間，床幔動了動，宮女立即瞪大了眼睛，身子跪伏著往前爬了爬，遲疑輕緩地叫：“皇上？”
    低垂的床幔立即又恢複的平靜，宮女疑心，剛剛那一下到底是風吹的，還是自己眼花了，皇帝病入高肓，早就沒有了行動的能力，但是一直靠著各種名貴的藥物來維持著最近一絲氣息。
    盯著床幔良久，宮女終於籲出了一口氣，也許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吧。
    然而就在她放鬆的那一刻，床幔倏然地飛起，一個身體倏然地從床上坐立。
    “啊——”宮女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又慌忙捂住了嘴巴，她看出了那個直挺挺的人正是病入膏肓的皇帝，驚慌地伏下身體：“陛……陛下！”
    皇帝硬硬地扭過頭，綠瑩瑩的燭光下，瘦削得如骷髏般的臉上顯得如同陰間的鬼魅。深陷的眼窩如同兩個黑洞，直欏欏的眼神詭異地盯著宮女驚駭的臉。
    “好——餓——哦！”伸著枯木般的手指直直地指著跪在地上的宮女。
    “奴婢……讓……禦膳房……為陛下……準備……”宮女一邊說著，一邊驚惶地向後退，她想快速從這個詭異的屋子裏出去。
    這個皇帝此刻如同鬼魅，讓她感應到了極大的危險，她想逃出這裏。
    皇帝直直地立起身體，眼窩中倏然閃現火紅色光，嘴巴不可思議地張開，直至耳邊。
    宮女已經退至門口，手即將觸碰到門裏。
    一束雪白的絲束從皇帝口上噴射而出，直直地擊中那個拉開門想要逃離的宮女。
    “啊——”淒烈的慘叫聲隱匿在無際的黑暗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安靜的夜晚，沒有星月。
    滿意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裱好的畫作，一個俊美脫塵的人兒高高在坐在巨大雪白的妖獸頭骨的眼洞中，柔長黑發隨風飛舞，仿佛能隨風而去的精靈。
    可是即便是他畫技精湛，且用盡心力，也僅得其神韻的十分之一，那個孩子天生的氣勢與絕塵的美貌並不能用人間的筆墨與記憶所能描繪。濯琪不明白自己的這份偏執的興趣的來源，這份偏執現在似乎遠遠地大於以往他對於皇位的熱衷。
    李屺最近很勤快，向他請安的次數愈來愈多，字裏行間，多了對小凡情形的試探。
    濯琪神情落落，倒是有問便有答，隻不過說什麼，與不說什麼，都要看他想要告訴對方什麼。
    他知道李屺是來監視和打探自己最近的行動。可笑的是，他若是凡事都要親曆親為，做得那麼顯山露水，寧王也不會容他到今天。
    等李屺再次把話題引到小凡的身上時，濯琪盯著他，嘲弄地笑道：“小王爺看來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倒是關切的很，難道王爺有接他回府讓他認祖歸宗的意思？”
    李屺微微一愕，他本來說的是靈兒，就是太子以那個孩子是自己的孌童靈兒的托辭才把小凡帶出了王爺府，隻不過沒想到此刻濯琪倒是承認得痛快。
    李屺抿了抿唇，不過即然濯琪如此坦蕩，他也不必繞什麼彎了，奸邪地盯著濯琪的眼睛笑道：“如果我們真有這個打算，太子殿下會舍愛嗎？”
    濯琪呷了口茶，不置可否地笑笑：“小王爺覺得呢！”
    李屺靈活得異常的眼珠轉了轉，笑道：“拒說太子殿下十分寵愛那個孩子，即便父王若要開這個口，豈不薄了殿下的麵子，況且，能跟隨著殿下，也是他的榮幸！”
    濯琪笑笑：“那就多謝王爺了！”
    心裏卻在冷笑，他府中有寧王的耳目他早就清楚，隻是李屺這樣不回掩飾地表現出來，看來已經不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中。
    寧王對於皇位想必已經是誌在必得了。
    這樣倒好，他一直以來不就是要給他們這種錯覺嗎？
    一個隻會尋歡做稱，沒有野心，不問政事的太子？
    李屺看了一眼濯琪的臉色，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東西，他反而有點訕訕不安，總覺得在那平靜背後似乎蘊藏著什麼。
    “太子殿下，莫怪我多管閑事，太子殿下乃是明日之君，尊貴非常，我父王囑托我給殿下那個孩子身份特殊，想當初慧根大師的雙目失明就是因為這個孩子，父王這是怕太子受了妖孽迷惑利用，拒說妖怪很擅長迷惑之術……”
    濯琪笑笑，感激地望著李屺：“多謝王爺和小王爺如此惦念，不過，那個孩子倒也沒什麼異於常人之處，王爺多慮了！”
    李屺的神色不定，他似乎不信太子話。
    濯琪也不理會他，他知道，府中的耳目必然告訴了他最近發生的一些異事，那條不明不白死在院裏的青蛇是瞞不過去的。
    但是他不說，李屺也沒那個膽問。
    想到此刻，濯琪笑了笑，難不成自己真的被他迷惑了，這個小東西為了求得更加強勢的保護，用妖術迷惑了他？不，那個孩子天生的高傲氣質讓他本能地排斥這樣的想法。
    是他非要帶他來的，承諾保護他也是自己的自願，並非他的迷惑，他貪念這個孩子的神秘與美貌，這是他的私心，那個孩子了解他的私心，接受並防範著他。
    利用與被利用，如果真是如此，倒是有趣的遊戲。
    濯琪揚起唇角，盯著那幅畫，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