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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陰暗朦朧,小風清涼,綿綿的細雨靜靜的洗刷著這一繁華的地帶——京皇城。
    一條長而不是很寬的河將京皇城劃分為左右,與之相連的隻有一條寬而結實的拱橋,河岸兩邊的的外側大多都是些矮屋平房,隻有一座鱗次櫛比的三層朱紅色小樓,凸顯風韻,十分漂亮。
    今天是清明時節,一個思念舊人,寄托哀思的日子,拱橋之上一位綠衣女子,一把綠色的油紙傘手中而撐,在橋邊站了許久許久,久到雨越下越纏綿。
    岸邊的小樓內住的不是別人,正是京皇城內家喻戶曉的少年畫師嚴若溪。
    在別人眼中嚴若溪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個隻懂得舞文弄墨的人,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他本是楚莊莊主楚墨顏的關門大弟子,但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很少是有活著的,當然除了楚莊的人。
    小樓內嚴若溪坐在自已獨特的畫桌前,麵對的便是一扇窗,他側著頭,隻無神的盯著香爐中嫋嫋的香煙圈兒,先是繚繞在慢慢分散,把玩的折扇在手中的不自覺地一張一合。
    此刻嚴若溪腦海中的的思緒顯然太糾結了,糾結到竟連外麵下雨了都不知。
    畫的最高境界便是一種無法體會到得意境,楚歎說過我的畫雖然每幅都是活色生香,栩栩如生,卻單單缺少了這種東西。
    自言自語的嚴若溪突然被窗外樓沿上的水聲驚到了,思緒也連帶的輕顫了一下。
    外麵竟下雨了?
    嚴若溪站起來走過去輕輕打開了窗子,衣袖被隨之而來的風舞弄著,就連額前一縷墨絲也跟著淩亂起來。
    他愜意的笑了笑,輕搖著手中梅花暗香的折扇,也好,風雨帶給我的靈感總會多一些。
    站在窗前很享受似地向下看去,平日裏最為繁華喧嚷的地方今日卻可憐地隻有少數幾個行人。
    今天本是清明時節的,難怪~~~~
    他將右手輕輕的伸出窗外,任由窗沿上滴下的水落入掌心,而又很快的滑落了下去,左手“啪”的一聲合上了折扇,輕輕哀歎,年華恍若白駒過隙,稍縱即逝,故人已去,回憶終似水無痕。
    嚴若溪伸回收,正欲轉首離去卻看見拱橋之上站著一位綠衣女子,隨看不太清容顏但僅憑著一個畫師的靈感,隻看身形便知是位絕色傾城,和著城中綠意的美景,不免使人心神蕩漾,此情此景,一幅絕美的畫作便在嚴若溪的心中而生。
    急忙的走回畫桌前,提起筆,沾染上五顏六色的顏料將這美好的靈感繪在紙上。
    窗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發出急促的沙沙聲。
    落幽站在橋的正中處,貼著石橋欄依舊像剛才一樣的凝著被雨點打落出無數漣漪的河麵,放在胸口的右手緊緊的攥著用一塊白絲帕包著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呆呆無神。
    卻沒有發現自己從小到大的貼身丫環水心兒已打著傘站在自己身後好一會了,不!應該說是自己從小到大唯一的姐妹。
    水心兒笑嗬嗬地將落幽轉了過來麵對自己,公主,在想什麼,我找了你好久了。
    說著便將落幽攥著東西的手從胸口拿了下來,懇求道;"我的好公主,看不到你,王爺可把我好一頓大罵,就算心疼心疼我,回去吧!
    嗬嗬~~回尚王府嗎?反正我已經在哪裏生活了十年了,晚些回去又能怎樣?
    說這話時悲傷的麵容早已悄悄地定格在了臉上,黑璨的雙眸不由控製的浮上一抹水色,她強忍著不讓那層水凝成珠滾落下來,本該使人憐惜的俏容此刻卻夾雜著一絲倔強。
    落幽本是大戚國皇帝的女兒,京皇城所有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位落幽公主從七歲就被送進了尚王府裏代養已有十年,隻有每年中秋與除夕才準回宮幾天,但落幽在這十年裏卻一步都沒有踏入皇宮。
    水心兒慢慢的理了理落幽兩鬢漂亮略帶細彎的發,安慰道:"公主無輪是舞劍也好,練鞭也好,或是讓我舉水果投暗器都好,隻要公主開心,不要整天這麼鬱悶的折磨自己。
    正所謂之子女者莫若父母,然而知落幽的卻隻有水心兒~~~
    好了,公主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看到的。。。。。。
    落幽放開了撐傘的左手,傘頓時無辜的落入橋下的河水之中,浮在水上。
    她雙手攤開了絲帕,露出的是一把斷裂成兩半的玉梳子,望著兩半的段梳晶瑩的淚珠滑落下來,陰暗的天空中打起了一聲春雷,雨絲毫沒有停的跡象,卻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落幽激動地撲進水心兒的懷裏,趴在肩頭,訴說著水心兒已經聽了十年的話。。。。。
    我好想找到哥哥,不論他是誰,是好還是壞,我都會要他帶我離開這裏。
    傷心的淚水終於肆無忌憚的湧了出來,閉著眼,沾著淚珠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腦海中又是回憶了起十年前那心痛的一晚。。。。。。
    那一晚的夜色在落幽的心中是美麗而淒慘的,除夕之夜也是落幽七歲時的壽辰,但卻不會有人在乎。
    那晚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燃放了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紅燈結彩的夜色之中綻放,絢爛、奪目。
    然而就在宮裏所有人都在歡愉的時候,落幽帶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宮女則被一輛馬車送出了宮,那個小宮女就是水心兒了。
    出了宮,馬車內,落幽濕潤的大眼死死地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皇宮,有不舍、有依戀,有怨恨。
    自己本來已經失去了疼愛自己的母妃,是父皇賜死了母妃,她不明白為什麼父皇還要這麼對待自己,所以落幽便發誓再在沒有父皇,她再也不會叫她一聲父皇。
    是無助?是痛苦?落幽幼小的心靈本不該承受這些,她將頭探出馬車大聲喊叫,我是孤兒。。。。。。我是孤兒。。。。。。
    直到皇宮已經完全消失在了眼中。。。。。
    很快,落幽和水心兒就被送進了尚王府,尚王爺在朝中本是戰功赫赫的老臣了,曾為大戚國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這次竟奉聖旨接公主回府代養,心中本是不情願的,朝中左右也紛紛議論此事十分荒唐,從古至今還從未有過將公主送出宮撫養的例子,但皇命不可違。
    回到府裏,尚王爺怎麼也不會怠慢,再不濟落幽也是公主,安排的自然也是府裏最好的廂房。
    夜半,落幽等府裏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再看看身旁的水心兒也睡得很甜,才偷偷地從尚府摸了出去,她並不知道那是尚王府的後門。
    京皇城的月色流淌的很幹淨,河水緩緩的從拱橋下流過,冷風吹過河水瑟瑟地打下漣漪,落幽無助的站在河岸邊上抹著眼淚,岸麵與水麵得距離並不高,大約半米左右。
    在宮中她聽宮女們說過人死了就什麼痛苦和傷心都沒有了,而且隻要死了就可以見到母妃了,當然七歲的落幽根本就不懂得死亡才是真的可怕。
    鬼使神差般的跳了下去,腦中隻閃著一個念想,我馬上就可以見到“母妃”了。
    當跳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後悔了,冰冷的河水直侵她的五官,好難受,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一點點的往下沉,沒有人告訴她死會這麽難受,救命。。。。。。救命啊!
    她掙紮著,大聲的喊叫,有沒有人可以救我。
    她已經開始失去知覺,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冰冷的河水正無情的證明著她有多麼渺小。
    是幻覺嗎?
    就在此時,一雙有力的手把她從水裏一點點往上拽,很快那個人便用九牛二虎之力把她脫到了河岸上,接下來她隻知那個人死死的按著他的小腹,直到自己吐出一口水之後,漸漸睜開了眼睛。
    一個放大的麵孔與她四目相對,是一個比自己稍大些的男孩子,濕濕的頭發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麵容,隻有笑起來的兩個酒窩十分明顯。
    小妹妹你沒事吧!幸虧你遇到了我,我的水下功夫可是很好的。
    你快回家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完就拿起了剛剛放在河麵上的短刀,飛快的奔進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待落幽緩過神來,男孩子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落幽看見濕濕的地上遺落著半把玉梳子,是剛剛那個男孩子掉得,落幽將梳子拿起來,仔細的看著,上麵刻了一個“竹”字,看到這個字後落幽驚呆了。
    怎麼可能呢!
    因為自己也有一半玉梳子,“母妃”臨終時交代這個東西很重要,自己那一半上刻得是個“妃”字,那是母妃留給自己的,她說擁有另一半梳子的那個孩子便是你遺落在民間的哥哥。
    冷的發抖的小手顫顫的將兩半梳子拚成一個,“竹妃”那是母妃的名字,裂口剛好吻合。
    除夕的夜依舊很安靜,卻似乎沒有一點溫馨喜悅的氣氛,對於落幽來說這隻會更蒼涼,悲傷。
    落幽大聲的哭叫,一定是母妃的靈魂不準自己死,才讓哥哥來救我的,天很冷,濕透的落幽沒過多久就凍暈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睜開眼第一看見的就是水心兒守在自己的床前,這裏是尙王府,水心兒說落幽已經高燒兩天兩夜了。
    此刻尚王府吹吹打打,哭聲震天動地,落幽揉了揉有些呆滯的眼睛,小聲道:“外麵怎麼了。
    公主~~是尚王府在辦喪事,今天是出殯的日子,水心兒便將這其中的原因講給落幽聽。
    原來落幽跑出去的當晚,也就是除夕那天,尚王爺十歲的首子就被人殺了,沒有人見到凶手,不過當晚尚王府的後門是開著的,凶手一定是跑了。繼而又發現落幽不見了,直到第二天雞叫之後才將落幽尋了回來。
    但是當時七歲的落幽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隻是領悟到了死亡的可怕。
    從此落幽便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活著,因為她要找到她的哥哥,就這樣她在尚王府裏寄人籬下的生活著直到現在。
    落幽抱著水心兒站在橋上已經好一會兒了,直到落幽打了個噴嚏才從回憶裏清醒過來,觸目驚心的淚痕已經侵略了她的整張麵容。
    好了。公主,你看都著涼了吧,不要再想了,公主一定會找到哥哥的,我雖然書讀得不多但有一句話還是知道的,有緣千裏來相會,更何必你們是骨肉親呢?
    水心兒體貼的拭去了落幽滿臉的淚水,公主我們回去吧!
    恩~~~
    落幽並沒有拒絕,她和水心兒同撐一傘相互扶腰而去,留下的隻有河麵之上輕浮的孤傘。
    小樓內嚴若溪的畫作已基本完成,活色生香四字用來描述眼前的這幅顯然是不夠的,因為這幅作品多了嚴若溪想要的那種東西。
    是那種無法體會到得意境?
    嚴若溪不明白這幅畫作除了風景美人又多了些什麼,是清明的思念?還是舊人的回憶?
    但自己卻不知那位姑娘的心中所想,總之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特別。
    輕靈的筆尖配合著絕美的書法,隨筆提下一首詞;
    清明相思凝脂香,翠傘羽裳,孤站獨橋,風花春朝思無知,行人斷魂,更兼綿雨。
    嚴若溪放下手中的筆,衣帶無風自動,走到窗前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位綠衣女子不見了,河麵上隻有一把綠紙傘隨水漸漸而去,飄遠,嚴若溪隻有關上窗將一切的風雨阻隔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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