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得可容納上千人的廣場安靜下來。整個場上隻聽得見精靈鳥輕拍動著翅膀的聲音。
    中央的篝火閃爍著幽紫的光芒，我清楚地看見，成交叉狀的十字架穩穩地頂在火焰的尖端。周圍有一圈靈蟲圍繞著它起舞。
    所有人都注視著敞開的底宮大門處。
    足足有十分鍾，那扇大門忽然散發出微微的紫光。
    兔耳精靈用力地揮動了一下長耳，雙足輕踮起。它猛地輕盈往後跳了幾步，然後緩緩地屈膝，做了一個行禮的動作。
    幾乎同時，所有修行者和靈體都自然而然地低下了頭。
    我仍站在那裏沒有動，可即刻的餓，後頸感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壓力，緊接著我被迫低下了頭。
    焰火無聲無息地燃燒。直到過了約莫三分鍾，才聽見從極遠的上頭散出一個清遠寬廣的聲音。
    “來自各方的應征者們，底宮誠迎你們的到來。”
    後脖猛地一鬆，力量不見了，我防不猝防地抬起頭來，踉蹌倒退了幾步。
    一隻手拉住了我，我抬頭一看，是剛才那個雪山的修行者。
    “小心。”少年食指放在唇邊，衝我調皮地一笑。
    “謝謝。”我站穩後，重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果真，一個紫袍直帽的男子正立在祭壇上，遠遠地望去，麵容藏在直帽的垂條下看不太分明，寬袖長帶在風中飄蕩，氣質高潔出塵。他背後那副巨大的紫色重明鳥圖案若隱若現地泛著銀光。
    “是凋神大人……”我喃喃出聲。
    “什麼？”身旁的少年聽到後驚訝地看著我，“是凋神大人嗎？”
    我肯定地點頭：“沒錯。”
    我確定絕對這位大人就是凋神，因為當我出生時，第一把靈杖就是他賜予我的。我記得很清楚。
    雖然是幾十年的事了，可我仍然一眼就認出，這個紫袍的上者就是凋神。
    沒想到才短短幾十年，他就已經是上者了。並且還掌管著底宮……時間蹉跎啊。
    凋神身旁站著的是金水火土四位長老，木長老並未到場。
    兔耳精靈把中央的焰火盆端到了靈壇上。
    眾人們的目光都隨著它的動作沉默地移動。
    “凋神大人。”兔耳精靈抬起頭，用尊敬的口氣開口：“可以開始了。”
    凋神站在那裏，微微頜首，火光似有若無地映照出他掩藏在暗光下弧度完美的側臉。
    金長老站出列，朗聲說道：“來自各方的朋友們，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要想進入底宮，便必須通過這場測試。這場測試是我們往年的慣例，並沒有改變。各位可盡全力一試。”
    話畢，他站回了原位。
    此刻，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聚集在凋神的身上。
    凋神緩步向前，慢慢地抬起右臂，放置於火焰之上。幽暗夜風下，廣袍臨空飛舞，身姿越發顯得飄逸。
    修長的五指交叉，彎曲成千結之形，又驀然一變，一瞬間幻化出無數形態。
    隨著十指的急速變換舞蹈，掌下的紫色火焰也掙紮得越發厲害，扭動著火苗，簇簇地往上跳。
    不出片刻，奇異的現象出現了……
    火焰當中，驟然騰起了一團氣體，然後，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急迅變大，變大……眨眼的功夫已有半人大小。
    等到約莫有三個人大小時，凋神才收回了手，氣定神閑地收攏袖袍，眉宇寧和。
    透明的氣泡鼓鼓脹脹的，其中霧氣蒙蒙，看不分明。
    金長老的眉心終於鬆了下來，他挑起長眉，看向全場：“請諸位進入空間。”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然後，很快，一個身著黑衣的修行者率先站了出來。
    他一語不發地向長老和凋神行了禮，便一聲不坑地縱身踏入氣泡裏。
    隻一刹那間，他的身影就被一陣熊熊燃起的紫色火焰所吞沒了。
    第一個修行者進去了。立刻，有數十個人聚集到了氣泡旁，都穿著統一顏色的藍綠長袍。
    “蓬萊台的人……”有細微的議論聲。
    看來他們是同一夥的，為首的修行者念了幾句咒語，不出片刻，幾十人同時消失在氣泡之中。
    原來是這樣……我雙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
    原來想要進入底宮必須得通過這樣一個測試。
    我有些明白為什麼忠管事會讓我來了。
    我低頭凝視著懷中的靈杖，它正靜靜地躺在衣裏，無聲無息，平凡得絲毫不惹人注目。
    不知不覺中，場上的人越來越少了。
    直到偌大的場上隻剩下幾十個人了。
    身旁的雪山修行少年側過臉來問我：“我們一起進去嗎？”
    我看向他的眼裏，那裏是滿滿的信心和興奮。
    我轉回了身，站起來，拔出懷中的靈杖，細心地擦了一遍，抬起頭：“走吧。”
    巨大的氣泡前，白色的蒸汽不停沸騰著。
    霧氣略有些朦朧了我的眼。
    我抬起眸，看了一眼對麵神色平淡的凋神。
    凋神似乎在出神，深紫色的眸底平靜無波。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幸虧他沒有發現。
    “準備好了嗎？”
    耳邊忽然傳來少年清越響亮的聲音。
    我閉上眼。
    “開始了----”
    他的話音一落，我便踏入了氣泡當中。
    幾乎在一觸碰到底時，我的腳底開始就升騰起一股熱氣，隨之很快蔓延了我全身。在一陣熱得快炙燒起火的熱氣中，我感覺身子一沉，眼前一黑，開始無邊無際地墜落。巨大的壓力壓得我無法動彈-----
    耳邊忽然風聲一鬆，我麵前驀然一亮。雙腳踏在了平坦的地麵上。
    到了。